采嵐楚楚可憐的跪在地上,半天沒聽見羅瑞雪說話,不禁奇怪的抬頭看她,哪知道羅瑞雪的眼睛也正“盯”著她。
分明是個瞎子,分明眼眸沒有焦距,卻像看透了采嵐的心思一般。
采嵐只得硬著頭皮,擦了擦眼淚,說道:“大小姐,求大小姐成全!”
羅丞相靜坐著,看著羅瑞雪半天不說話,也覺得將采嵐放在羅瑞雪身邊兒,似乎不是很妥當(dāng),還想讓采嵐去別的院子,就聽羅瑞雪說話了。
羅瑞雪笑彎了一雙眼睛,說道:“即使這樣,你也怪可憐的,就跟著我罷,我院子里都是老婆子,只碧盞一個年輕丫頭,平日里也忙道著,你來了倒是好。”
羅丞相聽了,便不再說話。
羅瑞雪帶著一眾人和采嵐,很快就回到了院子里,碧盞心思淺,沒那么多彎彎繞繞的,還覺著采嵐挺可憐的,看她胳膊上那么多傷痕,青的紫的見血的,到處都是,二小姐這得有多不講理???
羅瑞雪進(jìn)了屋子,碧盞扶著她坐在桌邊兒的繡墩兒上,采嵐就跪在地上,還在哭哭啼啼的抹眼淚兒,看起來異常的柔弱可憐。
碧盞和趙嬤嬤都圍著她,趙嬤嬤說道:“大小姐,這回好了,采嵐丫頭揭露了二小姐的惡性,這下這件事兒可算是揭過去了,不然總是鬧心!大小姐也可以安安心心的準(zhǔn)備嫁到王府去了!一會子城東永祥金鋪還要送一些新上的首飾過來,老爺親自吩咐的,小姐若是喜歡就都買下來,羅家大小姐的婚事,可不能馬馬虎虎的,叫旁人笑話了去!”
碧盞也點(diǎn)頭說道:“是呢!這回多虧了采嵐!”
羅瑞雪微微一笑,碧盞和趙嬤嬤終究見識淺,都沒感覺到采嵐的真實(shí)用意。
羅瑞雪說道:“采嵐受了傷,碧盞你就拿些傷藥來,要頂好的,可別留了疤。”
碧盞趕緊點(diǎn)頭,說道:“還是小姐想得周全!”
趙嬤嬤也笑著說道:“是呢,老奴就弄些茶點(diǎn)來。”
羅瑞雪點(diǎn)頭,趙嬤嬤很快也出去了,里間兒獨(dú)留羅瑞雪和淚眼婆娑的采嵐。
羅瑞雪笑的溫柔,招了招手,說道:“采嵐,你過來。”
采嵐狐疑的看了羅瑞雪一眼,臉上滿是不解和懷疑,嘴里卻嬌滴滴的應(yīng)了一聲兒,說道:“是,大小姐。”
她說著,用膝蓋膝行向前了兩步,欠起身子,看羅瑞雪招手,就將自己的手放在羅瑞雪手里。
羅瑞雪輕輕托著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拍著她的手背,笑道:“你叫采嵐,多大了?”
采嵐胳膊上都是傷痕,其實(shí)并不是羅鶯兒打得,采嵐平日里說話做事兒特別圓滑,羅鶯兒當(dāng)她是心腹,哪里舍得打她,是采嵐想做苦肉戲,自己劃出來的。
如今被羅瑞雪這樣一拍一拍的震著,疼得不行,嘴里嘶嘶的,表情也扭曲起來,但是羅瑞雪是個瞎子,看不見自己疼痛的表情。
采嵐忍著痛,看羅瑞雪和藹可親的樣子,決定努力討好一下,嬌滴滴的說道:“奴婢今年十七了。”
羅瑞雪笑道:“十七了?怪大的,可曾有心上人了?”
采嵐趕緊嬌羞的說道:“奴婢一心服侍主子,怎敢有私心呢。”
羅瑞雪心里冷笑,是啊,果然是一心服侍主子。
羅瑞雪將采嵐嬌羞的表情看在眼里,卻裝作眼盲,說道:“啊呀,你看我都忘了,別跪在地上,地上多涼啊,快起來快起來,坐這兒說話。”
她說著,故意找準(zhǔn)了采嵐胳膊上帶傷的地方,又狠又準(zhǔn),一把抓上去,裝作是扶著采嵐起身。
“啊呀!”
采嵐慘叫一聲,疼的齜牙咧嘴,一張楚楚可憐的臉蛋兒都扭在了一起,她恨不得瞪死羅瑞雪,怎么知道羅瑞雪是故意的,還覺得羅瑞雪這個瞎子是真的不長眼。
羅瑞雪裝作很無辜的說道:“唉,我是碰到你的傷口了嗎?對不住,對不住……快坐下來。”
她說著站了起來,伸手有去抓采嵐的另一只胳膊,采嵐不負(fù)眾望的“啊呀!”又慘叫了一聲,惡狠狠地咬著后牙,擰著眉頭,說道:“沒關(guān)系的……沒關(guān)系的小姐,不疼的……?。∷?!”
正這個時候,碧盞拿著傷藥走了進(jìn)來,羅瑞雪才松了手,說道:“瞧瞧你疼的,還說不疼,一定要知道愛惜自個兒,知道嗎,就算她是二小姐,也不該當(dāng)這么毒打你,來坐下,我給你上藥。”
羅瑞雪作勢要去接碧盞拿來的傷藥,采嵐已經(jīng)被捏痛處捏的要死了,怎么可能再讓羅瑞雪這個瞎子平白捏自己傷口,趕緊諂媚的說道:“不……不用了大小姐,奴婢自己來就行,傷口都是血污,弄臟了大小姐的手,該當(dāng)是奴婢的罪過了。”
碧盞可不知道羅瑞雪方才在使壞,說道:“采嵐姐姐你甭客氣了,我家小姐是最親和的呢,旁的小姐太太都比不上我家小姐。”
羅瑞雪笑瞇瞇的,用帕子將手上剛才捏到的血污擦了擦,笑道:“是呢,我這兒規(guī)矩最少,不比旁的主子那么多條條款款,丫頭婆子們也皮松的緊,但是這些都不值什么,只要我身邊兒的人,對我忠心,偷懶辦錯事兒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若是不忠心的,活兒做得再好,嘴巴再會說話,手巧的能憑空變出花兒來,我也是容她不下的。”
她說的和藹溫柔,嗓音猶如銀鈴一般清脆悅耳,語調(diào)慢騰騰的,特別有貴女之風(fēng),說出來的話兒卻讓采嵐心頭砰砰直跳,一句句好像都把她戳穿了一樣!
采嵐面色發(fā)白,一是剛才被羅瑞雪捏的,傷口疼得厲害,早知如此就不把自己傷得那么重了!二是被羅瑞雪這番話嚇得,總覺得她眼瞎心不瞎,并不像旁人說的那樣軟弱沒能耐,好像故意遮掩了鋒芒。
采嵐顫巍巍的說道:“奴婢知道了,謝大小姐教誨,奴婢一定記著。”
羅瑞雪笑道:“嗯,記得,還得用心記得。”
采嵐后背直發(fā)緊,感覺越說越錯,趕緊應(yīng)聲說道:“是。”
他們說這話,趙嬤嬤就托著茶盞回來了,說道:“小姐,丫頭說府外面兒有人找小姐,還是個姑娘家,身邊兒帶著丫鬟,看起來像哪家的千金,可是常來走動的千金小姐,丫頭們都識得,這個卻不識得。丫頭怕怠慢了,請進(jìn)小茶廳了,小姐見見嗎?”
羅瑞雪說道:“她有說是誰么?”
趙嬤嬤說道:“說了,那姑娘說她閨名雪怡,只要和小姐一說,就知道了。”
雪怡……
姜雪怡!
懷著龍種三個月的姜妃娘娘竟然從宮里頭出來了,身邊還只帶著丫鬟,這聽起來分明就是偷偷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