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萱低頭看看自己,一身麻布粗衣的破舊襖。她動動身子,笑答:“這蠻舒服的。而且,王爺,您其實穿的和我一樣。衣服還有首飾還有飾品還有,”她心虛的停頓了一下,討好的看向閔浩哲,見他依舊淺笑沒什么其他反應(yīng),她方壯起膽子,續(xù)道,“反正就是能當(dāng)?shù)奈叶籍?dāng)了。這些錢我可沒私吞哦,給你請了大夫,還有買了口糧。”
閔浩哲沒有答話,只是粗略的算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物件。像如今這樣全數(shù)換做金銀,怎么也夠兩人吃個半年一載的了,怎會落到如此的田地。
他也不氣,淺笑看著林子萱,問道:“現(xiàn)如今,我怎落到這等的田地?林姑娘,我可是身價不菲的。”
林子萱拿了人家的錢財本就心虛,也就無暇吐槽他此時的自戀,聲音低低的道:“當(dāng)初來這破廟,我也是有打算的。你受了傷,需得立即救治??蜅W允遣荒苋サ模覍ち藢?,便來了這里,當(dāng)時破廟已經(jīng)住了十余位逃難來的百姓,我思量著混在他們之中也安全,就把身上所有的物件都換做了銀子,買了口糧,分了大家。”
林子萱慶幸,閔浩哲在昏死之前說了不能回王府這句話。這句話點醒了她,讓她沒有去自投羅網(wǎng)。念及此,林子萱便覺得面前這個男人,深不可測,身受重傷,頭腦不清,將要昏死之時,還能冷靜分析利弊,并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抉擇。
“你都想明白了?”閔浩哲滿意笑著,問道。
“事情原委,奴婢也只是大膽的揣測。”林子萱抬眼觀察閔浩哲的神情,見他微微頷首,示意自己說下去,林子萱才續(xù)道,“當(dāng)日王府刺客,是王爺一手安排的。當(dāng)日奴婢便覺得奇怪,表少爺怎會如此糊涂,而死掉的又怎會都是王府家丁,而刺客的功夫能夜闖王府,該是極高的,又怎會被我一手打下兵刃。起初我只知一切都是作假,直到林中被刺,王爺說了那句不能回王府,我才恍然大悟過來。”
閔浩哲垂眸下來,靜靜聽著,神情無絲毫波動,似乎在聽與自己毫不相關(guān)之事。
林子萱見他并未露出厭惡之色,續(xù)道:“奴婢揣測,是王爺察覺到王府有了內(nèi)奸,借刺客之名除去府中奸細(xì)。卻不想林中亦有埋伏。王府內(nèi)奸是否已經(jīng)清除干凈,王爺并不肯定,故此才告訴奴婢不能回王府。奴婢雖不知自己是否猜的正確,但為了王爺安危萬中無一,奴婢還是選擇了最為穩(wěn)妥的破廟。只是有一事,奴婢沒能想明?”
“且說說看。”閔浩哲睜開雙眼,眸光已平靜如水,無半分波瀾。
“當(dāng)日,王爺為何要救奴婢?”林子萱糯糯的道。
見到林子萱竟是低下了頭,一副嬌羞模樣。閔浩哲頓時覺得有趣,薄唇微揚,戲謔道:“妖,不是會解毒救人的么?左右本王是不會死的。”
林子萱的臉頓時垮了下來,所有的好感、感激、翩翩猜想全數(shù)化作浮云:“王爺,奴婢再說一次,奴婢不是妖!”
“林子姐!”一個十余歲的小男孩跑了進來,他穿著破爛,蓬頭垢面卻有一雙極精神的眼睛。
“虎子,可是出什么事情了?”林子萱急忙問道。她從來這里的第一天起,難民們見閔浩哲穿著華麗,便知是有錢家的公子,故此人人都很自律,從不進來內(nèi)堂,打擾閔浩哲的休息。而今日虎子卻突然闖入,這讓林子萱心頭不好的預(yù)感油然而生。
虎子見一直昏迷的閔浩哲醒了,一時竟是愣住,呆看著閔浩哲一動不動。他只知閔浩哲昏死之時模樣就是十分俊俏,卻不想一醒來更添神韻,天下竟還有如此俊俏之人。
閔浩哲見一個孩童看著自己發(fā)傻,輕咳道:“可有什么事?”
聲音冰冷帶股子威懾力,要虎子頓時清醒過來,忙道:“林子姐,不好啦!方才我與老陶頭去典當(dāng)東西,剛到當(dāng)鋪拿出東西,老陶頭就被闖進來的官兵抓起來了。”
“可知為何?”林子萱追問。
“我儀仗身子矮小,躲了起來。聽人議論,好像說是老陶頭拿的東西了得,抓他的人也不是普通官兵,他們都穿著黑色的盔甲,臉上還都蒙著黑紗看不清樣子,好是嚇人!”虎子說著,哭了起來,他抓住林子萱的手,哀求著,“林子姐,你本事大,求你救救老陶頭吧,他一路領(lǐng)著我們來京里,為我們討飯過生活,是我們的恩人啊。”
小小年紀(jì),就懂知恩圖報。
林子萱只覺心酸,都道窮人家的孩子早當(dāng)家,這倒是一點不假。
她看向閔浩哲,開口求道:“少爺,您看……”
閔浩哲冷眼看著,冷言道:“這事我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