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寓回大營去了,按照林嬸的推測,今晚是不會回來的。
不多會兒,水燒開了,老伯出來問云喜是不是現(xiàn)在洗澡。云喜點點頭,將小湯圓交給林嬸照顧。
老伯是林嬸的丈夫,林老伯原來也是南部軍營里的人,退伍之后在安治鎮(zhèn)定居,娶了當時寡居的林嬸,夫妻兩人膝下沒有孩子,靠林老伯打鐵營生。自營里給齊寓置了此處宅邸落腳之后,便招了林老伯和林嬸照顧齊寓起居,夫妻兩跟了齊寓現(xiàn)今已有兩年。
林老伯幫云喜把浴桶里的水倒?jié)M,然后提了水桶關門出去。云喜除去衣衫,坐進浴桶里,突然的刺痛激得她差點蹦出來,檢查之下,發(fā)現(xiàn)大腿內(nèi)側(cè)被磨破了皮,出現(xiàn)紅紅點點的血絲,判斷是騎馬的時候被蹭破的。
云喜原本想要好好泡泡澡去去疲勞的,但是傷口沾了水痛得不得了。云喜只好掬水胡亂擦了擦,趕緊邁出浴桶,用干帕子擦好身體,換上干凈的衣服。
開門出去的時候,林嬸正抱著小湯圓坐在臺階上講故事,也不管小湯圓能不能夠聽得懂。云喜陪著坐上臺階,接過湯圓,發(fā)現(xiàn)小丫頭還睜著大眼睛看林嬸,于是笑點她的鼻子,柔聲道:“小孩子家家不早點睡覺,會長不大哦。”
林嬸起身去浴房收拾,云喜抱著小湯圓唱搖籃曲,曲子才唱到一半,小湯圓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沉入夢鄉(xiāng)。林嬸出來告訴云喜臥房收拾好了,問她是不是現(xiàn)在睡覺。
云喜點點頭,由林嬸帶領進了臥房,并讓她也早點去睡覺,這一鬧騰,馬上就要天亮了。
臥房是干干凈凈的一個小房間,左手邊一張大床,右手邊一張桌子,桌子上放一套茶具,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擺設。床褥都是干凈的,聞著有淡淡的太陽的香味,想是林嬸白天剛曬過。云喜將小湯圓放進里床,抖開被子,放下帳幔,走到桌前滅了油燈,脫鞋上床沒多久,就睡得死沉,一夜無夢。
三天已過,齊寓自那夜離去便沒再回來,看林嬸和林伯該干嘛干嘛的閑適神情,云喜推斷齊寓連日不歸屬于常態(tài),于是她也放下了戒心,陪同小湯圓吃飽了睡睡飽了吃,日子過得如同枕著胡蘿卜抱著大白菜的小兔子一樣輕松。
為了解決小湯圓的奶源問題,林老伯買了一頭大肥羊,已經(jīng)下過好幾窩的崽,奶水豐沛充足,擠一次夠小湯圓喝一天。
林嬸每天要去小山坡放羊,林伯要去鐵鋪打鐵,云喜獨自一人帶孩子在家待過一次覺得無聊,伺候的兩天便跟林嬸去山上放羊,順便幫小湯圓曬曬太陽補補鈣。待到羊兒吃飽,林嬸的羊草也割好了,然后兩成人、一羊、一寶寶心滿意足地回家。
這天夜里,云喜和往常一樣,洗漱之后便抱了湯圓上床睡覺。
窗外春蟲鳴叫,因上床得有點早,云喜睡不著,而且小湯圓今晚也特別有精神,小腳亂蹬,眼珠子圓睜四處轉(zhuǎn)頭,長長的睫毛扇呀扇的,扇得云喜心里癢癢的,連親了她好幾口,咯吱她的小腳丫逗她玩。小湯圓快樂地吐著泡泡,雙手捧了云喜的食指送進嘴里吧唧,吧唧吧唧著便睡著了。
云喜摟著小湯圓靠放在胸口,蓋好被子,閉上眼睛,良久之后也迷迷糊糊入夢。
再醒來的時候,迷迷糊糊看見有光,有個人影站在床邊,半張臉籠罩在黑影之中。云喜打了個激靈,徹底醒了,看清楚是齊寓,舒了口氣。
齊寓的心情本來就不好,特別是面對這個巴巴貼上來的女人,心情壞得變本加厲,他克制住怒氣,陰陰說道:“出去!”
云喜從床上坐起來,生氣道:“這是我房間,憑什么出去!”她本來就有起床氣,再加上大晚上無緣無故被吵醒,心情不好,嗓門就大。
齊寓皺了皺眉頭,伸手就要將云喜拽下床。
云喜往后躲了一下,抱起旁邊的小湯圓遞過去威脅:“你要干嘛?你要把寶寶弄醒嗎?你要給她喂奶嗎?你要給你換尿布嗎?你敢動我試試嗎?”
齊寓握緊了拳頭,隱忍著低聲罵道:“不可理喻!”咬緊了牙關,恨恨瞪了云喜一眼,握著油燈出門,明明一肚子的氣,卻不能發(fā)出來,連開門聲和關門聲都不能太大,以免吵醒了小湯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