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輪到她了,云喜帶著河燈擠到河邊,問旁邊的一對年輕夫妻借來火折子,將河燈點燃,默默許了一個愿望,祝愿國王和云貴妃能在天國幸福安康,然后將河燈放進河流里。河燈共有兩盞,一盞是國王的,一盞是云貴妃的,順著水流而下,悠悠哉哉匯入燈帶之中。
云喜看著河燈遠(yuǎn)去,還想同河燈嘮嘮家常,好讓它們把自己的思念帶給國王和云貴妃,無奈身后的人一直在催促,她只好雙手合十對著兩盞河燈鞠了個躬,離開岸邊。
人群出現(xiàn)嘩動,眾人皆往西北角看,只見那邊火光沖天。
身旁的女人歡呼:“放焰火呢!焰火!”
一男人道:“我們?nèi)タ纯础?rdquo;
幾句話帶動了身邊大群人,皆說要去看焰火,一個老頭疑惑:“那邊是大軍駐扎的地方……”
因他說話聲音輕,周邊又人心浮躁,眾人根本沒聽進去,但是云喜放在心上了,她想起齊寓還在軍營之中,若是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必然會先通知家里做好準(zhǔn)備,但直至她出門之前都沒接到任何消息。但是西北是軍事重地,斷然不會允許放煙火。
云喜看著西北角火光滔天,雖然不知道情況,只覺得心里惴惴不安,想要趕緊回家去。于是撥開人群,快步往上走。
街尾突然出現(xiàn)騷動,像一只被炸開的馬蜂窩,人群發(fā)了瘋一樣往這邊跑來,人頭攢動,蔚為可觀。
云喜暗道不好,想起小湯圓還在林伯那里,當(dāng)下心里更加焦急。
人群皆往這邊奔來,她處于逆流的位置,走一步就被人群挾裹著往后退兩步,有幾次都差點被撞倒。云喜學(xué)了乖,擠到臨街店鋪屋檐下,扶著一排排的木板門艱難地往齊宅方向走。
人心惶惶,有人在喊“敵軍打過來了”,有人在喊“大家快逃命啊”,有人在喊“假的,都是假的”……不知道孰真孰假,云喜心里更加著急,一邊困難地穿過人群,一邊在心里盤算:帶上小湯圓趕緊跑!想想不對,不能把齊寓給漏了,要不然孤兒寡母也不知道去哪里。又想道:把林伯和林嬸都帶上,找個安全的地方靜等齊寓來找她們。
好不容挨到街尾,人群不再那么擁擠了,云喜拔腿往宅子跑,發(fā)現(xiàn)大門大開。
云喜奔跑進去,連聲呼叫林嬸和林伯,沒有人出來應(yīng)答。
云喜慌了神,挨個屋子去找她們——廚房沒有!臥房沒有!書房沒有!——再回到前院,發(fā)現(xiàn)東西都還是齊齊整整的,大母羊圈在馬廄,因感受到空氣中的躁動,也不安地咩咩咩直叫。
云喜再次奔去林伯和林嬸的房間,仔細(xì)打量,發(fā)現(xiàn)和之前有很大不同——擺設(shè)未亂,但是衣物都沒有了。
所有力氣都似一下子從身體里抽走了,云喜癱軟在地上。盡管一再不愿意相信,但是——她確實被拋棄了。
湯圓,她的小湯圓……云喜呆呆愣愣地盯著空蕩蕩的床鋪,腦子里一片空白。
院子里出現(xiàn)響動,云喜大喜,四肢仿佛又重新注入了活力。她立馬從地上爬起,往院子沖去。
進來不是林伯或林嬸,是個穿軍裝的男子,虎背熊腰、披頭散發(fā),看不清楚是誰,鎧甲已被鮮血染紅,手里提的大刀也血跡斑斑,周身散發(fā)一股嗜血的凜然。
云喜心里咯噔狂跳,拔腿就往相反方向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