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他用手擋劍

小乞丐突然“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反抓著我的手,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大爺饒命??!不要抓小的去見官啊!小的爹死娘嫁人,只有一個姐姐相依為命,姐姐還病了,小的是好人家的孩子,小的不是小賊??!”

我原本是有幾分同情的,可那小乞丐一抓住我的手,我就知道壞事了,這下要倒大霉了,因為我的半邊身子都麻了,話也說不出來了。

我這才看到小乞丐微微露出來的一小節(jié)手腕很干凈,膚色發(fā)黃,一點都不像小孩子那般細嫩。

這個小乞丐是個成年侏儒,并且是個身手很好的侏儒!

秦天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他見那小乞丐哭得可憐,便去扶他,誰料就在這時,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乞丐快步跑了過來,離老遠就喊著“小弟!小弟!不要傷我小弟!”

一時,附近的人都圍了過來。

我心急如焚,嘴上卻什么都說不出來,身子也動不了,這下可真是要完蛋大吉了,就我和秦天兩人,我還已經(jīng)被制住了,只有死翹翹的份兒了。

那女乞丐跑到近前,作勢要去扶小乞丐,手伸到我近前時,掌中突然多了一把尺來長的短劍,劍鋒自我劃向秦天。

我心中哀嘆一聲,無奈地閉上了眼睛。

想我堂堂大云國太子殿下,既沒有戰(zhàn)死沙場,為國捐軀,也沒有累死情、場,為美銷、魂,卻死在了兩個刺客手里,還是這么個不光彩的死法!

圍觀的人也紛紛在眨眼間拔出兵刃,向被困住的我和秦天剁來。

那些人看來早有準備,清一色尺長短劍,劍法橫戳直刺,一點花哨都沒有,卻是很實用的。

那女乞丐的一劍實在太快,我看到劍鋒的時候,劍已經(jīng)到了我頸間,我都感覺到鐵劍的涼意了。

預想中的冰冷疼痛并沒有來臨,反倒有一股溫熱的東西濺到了我臉上,有幾點濺到了唇上,我下意識一舔,一陣腥咸直沖喉頭。

血!

我大驚失色,睜開眼一看,小乞丐已經(jīng)倒地不起,大口大口地吐著血,雙手捂著胸口,正做著垂死掙扎,女乞丐手中的短劍已經(jīng)到了秦天手里,劍尖還滴著血,她的身體倒在地上,外表看不出一絲傷痕,卻是一動都不會動了。

我轉了一下手腕,還好那小乞丐只是制住我脈門,沒對我下黑手,這會兒我還算是安然無恙的。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覺得有點惡心,胃里一陣翻騰,想吐又吐不出。

這種情況下明顯是小命要緊,我直覺地想要開溜,但看看正浴血奮戰(zhàn)的秦天,他淡黃色的錦衣已經(jīng)染上不少血跡,我又不能放任他一個人跟刺客拼命,頓了一下,只好跺了跺腳,咬牙沖了上去。

我是真不能打,我說過,我就是個“琴棋書畫不會,刀槍劍戟嫌累”的主兒,父皇命武狀元來做太子太保,我卻只學會了如何逃命。

我只會一些簡單的招式,對敵時基本用不上,好在我跑得快,在人堆里鉆來鉆去,這兒踹一腳,那兒打一拳,雖染了一身血,但都不是我的。

那些刺客都是硬點子,十分扎手,秦天畢竟只有一個人,漸漸地有些扛不住了,他沖我喊了一聲:“旭兒,快跑!”

我心里是真想跑啊,可理智告訴我不能這樣干,我只好咬咬牙,勉強笑答:“要叫旭哥!”

秦天驀地大喝一聲,“旭兒,接著!”

一把短劍向我飛來,劍柄朝著我,我抄手接過,我勉強會使幾招劍法,雖沒啥殺傷力,但一來我速度快,二來生死關頭,誰還顧得研究什么招式手法的,逮著誰捅誰,我專挑圍著秦天的人后背捅,也將刺客攪了個手忙腳亂。

我們終于殺出一條血路,我看秦天還有繼續(xù)打下去的意思,忙拖了他腳底抹油。

我的輕功很好,他竟也不錯,雖比不上我,但比那幫筋疲力盡的刺客還是要強點的。

跑了許久,我們倆都累得跟狗一樣呼呼得直喘粗氣,就差耷拉著舌頭了,終于來到了鎮(zhèn)國公府。

我和秦天血透重衣,一路跑進鎮(zhèn)國公府,門童是認得我的,忙差人進去稟報了。

一路跑到前廳,我才想起來還牽著秦天的手呢,手心里黏膩膩的,不用看也知道出了好多汗。

我料錯了第四件事,那不是汗,是血。

秦天的血。

我松開秦天的手,伸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時,我才看到我右手上全是血,并且血跡是濕的,隨著我抬手的動作,鮮血倒著向手臂處緩緩流去。

我沒受傷,那么……

我向秦天的左手望去,他極快地將左手藏到了背后,我一把拽住他的左手,拉過來一看,果然,一道對穿了掌心的傷口赫然出現(xiàn)在我眼前,皮開肉綻,血肉模糊,觸目驚心。

我打了個寒戰(zhàn),牙齒隱隱發(fā)酸,原來那些濺到我臉上的血跡是秦天的!那一劍太快,快到他來不及奪劍,只能用自己的手來為我擋住滅頂之災!

我眼睛有些澀,心里堵得慌,我認識他才三天!

我一直不待見他,對于他的到來,我是有怨言的,原本我可以纏著四哥給我講這次出使的見聞,帶我出去游玩打獵,可他的到來卻使得我三天沒見過四哥的面了,他又是那樣聒噪,纏得我腦仁疼,一點兒眼力見兒都沒有,老是招我煩還不自覺。

可他救了我,他用自己的手為我擋了一劍,并且自始至終他什么都沒有說,生死攸關之際,他還叫我快跑!

我的眼淚掉得猝不及防,我很羞愧,我對不起他,我混蛋,我不是個玩意兒。

秦天用沒受傷的右手抬起我的下巴,伸左袖想給我擦眼淚,可他左手上的傷口實在太嚴重,手剛抬起來,一滴熱血便滴落到了我臉上。

我嚎啕大哭。

“男子漢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淚,瞧你哭得,像個孩子似的。”秦天說得云淡風輕,我恍惚間聽出了一絲絲的無奈和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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