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染頓時起了玩心,擦拭身子穿上褻衣,攏好狐絨披風,走過去將喜服捧了起來。
喜服是大袖襦裙,里外合計十二層,捧在手里沉甸甸的。粗看之下,品相是極好,揚州蘇繡出品,色澤艷麗,胸前一團丹鳳朝陽圖案一針一線栩栩如生。
然而細看之下……林陌染不僅勾起一絲諷笑!
布料入手粗糙,沾水便要掉色;翻看內(nèi)里,線頭參差不齊,穿在身上肯定極不舒服!
表面上,林府嫡長女是穿了一套上等蘇繡嫁衣出閣,撐足了面子;風光與否,卻只有穿著嫁衣的人才知道!
林府的這群人,也恁大膽!連正妃的嫁衣都敢濫竽充數(shù)!
更何況,原身喪母不過百日,按理這三個月都只能穿素服戴銀釵,連手上的玉鐲都不能多戴……林府竟然還將嫁衣做得如此鮮紅!
想來不僅原身在后院混得不好,其生母,即所謂的大夫人,也不見得能贏得多少尊重。
林陌染側(cè)了側(cè)頭,拿起手邊針線籃子里一把锃亮的剪子,沒半點猶豫,手起刀落——
“咔嚓”幾下,將這件林府用來騙人的、粗制濫造的喜服剪成碎布條!
夏雪算好了時間,想著小姐這會兒該洗漱好了,小心翼翼地推門進來,就見林陌染神色悠閑地半歪在床上,手里捧著一本閑書,正看得津津有味。而她腳邊,那散落一地的紅衣是……??
夏雪愣了好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急走過去撿起一地的喜服碎片,手抖成了篩子,“小、小姐,你怎么把喜服……給剪了?!”
“嗯?什么喜服?”林陌染心不在焉地抬起眼皮,掃一眼地上的一片狼藉,恍然道:“哎?這是喜服?真不好意思,我還以為這是抹布呢!”
林陌染第二日醒來,喜服被她剪成碎片的消息已經(jīng)傳遍了全府。
她穿著月白單衣倚在窗邊,一手托腮陷入沉思:除了許媽媽,這正院里還有多少人是別院的眼線?
如今她動這些人不得,只能等去了王府再一個個揪出來,斬草除根!
正思索間,夏雪捧著一襲杏白花軟緞襦走進來,不滿道:“王府余嬤嬤又來催妝了!偏院那幾個人也不知道咋想的,竟然要小姐穿著喜服一并去后花園迎接!”
林陌染頓時一聲苦笑。偏院這一招使得好!看她剪了喜服,不親自出面責罵,甚至提都不提,卻以催妝的名頭去把王府的嬤嬤請來……屆時她拿不出喜服,沒法向余嬤嬤交待,王府那邊指不定就會以此提出退婚,或者另娶府上其他姐妹。
然而她終究沒說什么,點點頭,“給我梳個簡單的發(fā)式,戴一支能顯身份的簪。”
夏雪選的那支青玉鏤空牡丹簪,配上今日的素色短襦,顏色款式都不張揚,卻反而給人一種干凈輕盈的感覺。
林陌染深覺滿意,領(lǐng)著夏雪提前出了門。
待要走到后花園時,她側(cè)頭看向夏雪,忽然道:“你在林府有幾個好姐妹?給我找兩個過來,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