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啟仲偏頭看了楚晏一眼,清冷的目光似刀子一般甩在了楚晏的身上,若是換了旁人怕早就趕忙轉(zhuǎn)過身去只做自己剛剛什么都不曾說,偏偏這楚晏卻仍舊是笑了笑,嘴角咧開的弧度叫人覺得仿佛他面前的白啟仲就是自己的心上人。
“那姑娘生得很是好看,我很愿意結(jié)交一番,”楚晏湊近了白啟仲的臉,口中噴出的熱氣籠罩在白啟仲的鼻子周遭,“大將軍要是方便的話,不若行個(gè)方便……”
白啟仲就著這個(gè)位置咳了幾下,唾沫星子噴了楚晏一臉,待到楚晏忍不住將身子后傾了一下,白啟仲才冷著臉說了句:“不方便。”
“白愛卿在和世子說什么,”楚皇見二人咬了好一陣的耳朵,笑著舉杯道,“什么不方便。”
楚晏剛想笑一笑解釋,一旁的白啟仲卻已經(jīng)是拱了手開口道:“回皇上的話,世子說其年歲漸長,不欲日日無所事事游山玩水,只愿以一己之力剿滅東方??埽瑔柍挤讲环奖憬杞o他一千兵馬。”
“這有何不方便的,”楚皇朗聲一笑,偏頭對(duì)著一旁的岐山王說了句:“世子知道報(bào)效朝廷了,王爺當(dāng)真是教導(dǎo)有方。”
岐山王和楚晏聽了白啟仲的話都是打了個(gè)寒噤,岐山王更是冷著臉白了楚晏一眼,說了句:“皇上聽他瞎說,稚子無知,不知道這海寇之狡猾,妄圖帶一千兵馬全部殲滅這海寇,實(shí)在是癡心妄想,本王多謝大將軍勸阻。”
楚晏望著自己父王遞過來的警告目光無語凝噎,一旁的白啟仲卻是頷首說了句:“王爺客氣。”
見楚晏和白啟仲都不再說話,楚皇也就和旁邊的大臣繼續(xù)飲起酒來,楚晏不敢再去惹白啟仲,咬牙低聲說了句:“算大將軍狠。”
白啟仲抬起酒杯,長袖擋住了其微微勾起的唇角,只聽得他說了句:“世子謬贊。”
與此同時(shí),被楚晏看入了眼的燕宛璃卻已經(jīng)帶著云華到了燕府,二人進(jìn)了屋子,燕宛璃就一頭栽倒在了床上,想著今日店鋪中的好景光就是一臉掩不住的笑容。
云華坐在一旁按著燕宛璃的吩咐改著那方帕子,勾唇說了句:“小姐當(dāng)真好謀劃呢。”
“自然是要謀劃的,”燕宛璃翻了個(gè)身,“不過這店鋪里大多數(shù)的錢財(cái)都是大將軍投的,我只不過是幫著出出主意而已,能賺到的錢也是有限的,可有總比沒有好,姨娘現(xiàn)在就是仗著其娘家有些錢財(cái)而在咱們府上耀武揚(yáng)威,姐姐是個(gè)有規(guī)矩的大家閨秀,娘親想來也是沒有法子賺到錢,為了讓我們母女三個(gè)在這燕府好好存活下去,我還是要想些法子的。”
云華手上的動(dòng)作一頓,爾后便將手中的針在頭發(fā)上擦了擦,莞爾一笑道:“若是夫人知道,一定要開心呢,小姐這樣有孝心,且不說結(jié)果如何,單是這份心,就夠叫夫人感動(dòng)的了。”
“你可不許去同娘親和姐姐說,”燕宛璃又是一個(gè)翻身,以手支頭望著云華說了句:“我還想給娘親以及姐姐一個(gè)驚喜呢,你可不許給我泄露了出去,再者說,這燕府本就不大,萬一叫姨娘和三妹妹知道就不好了。”
云華趕忙點(diǎn)了點(diǎn)頭,“奴婢省得了,小姐且放心吧。”
燕宛璃就在榻上合眸想著這店鋪還要再添些什么東西,忽而覺得眼前暗了暗,冷不防聽得云華一聲驚呼,待到燕宛璃睜開眼時(shí),云華已經(jīng)是竄到了窗口處,將那晾著的藥丸收了回來。
“這大夏天的還真是說下雨就下雨,”燕宛璃直起身子來,望著外面噼里啪啦打下來的大雨說了句,“一會(huì)兒要去正廳吃飯,又有的淋呢。”
云華將手中的藥丸放在了桌子上,拿起一旁的繡帕對(duì)燕宛璃說道:“奴婢已經(jīng)改好了呢,小姐且瞧瞧。”
燕宛璃接過那繡帕,打眼一看還真是瞧不出來和自己原來繡的那條有很大的差別,便點(diǎn)頭道了句:“行,先放著吧,你去給我找件衣裳,一會(huì)兒下著雨,天又晚了,怕是要冷呢。”
“奴婢給小姐找件罩衫吧,”云華一面說著一面起身,“一會(huì)兒吃著飯免不了又要熱,回頭擋擋雨,再換下來就是了。”
燕宛璃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是歪在了榻上。
見天色已經(jīng)不早,燕宛璃就著云華給自己梳了頭,換了衣裳就打起傘來往正廳而去,一路上雨水拍打著路兩旁的花花草草,鮮艷的顏色倒也是好看得很。
云華收了傘交給正廳門口的小丫鬟,便隨著燕宛璃一起進(jìn)了正廳,張晴早就吩咐丫鬟將這正廳收拾了一番,見是燕宛璃來,幾個(gè)丫鬟都趕忙行了禮。
“娘親和姐姐呢?”燕宛璃四顧一番,見整個(gè)正廳都沒有人,便問了一句。
一個(gè)小丫鬟上前福身道:“回二小姐的話,大小姐去往書房叫老爺去了,夫人去接老夫人,一會(huì)兒就過來。”
燕宛璃剛剛想坐下,想了想?yún)s是說了句:“行,那我也去祖母處瞧瞧吧。”
云華聽燕宛璃這樣說,趕忙又將傘撐了起來,同燕宛璃一起往老夫人的屋中而去,兩人剛剛走到書房門口,就迎面遇見了正往這邊而來的燕宛珞和燕青。
“妹妹這是要往哪里去?”燕宛珞攏了攏自己的鬢發(fā),望著燕宛璃盈盈一笑,“這么大的雨,快些一起去正廳吧。”
燕宛璃給燕青行了禮道:“我正要去祖母去找母親和祖母呢,可巧就遇見了姐姐,不知道姐姐要不要一起去?”
燕宛珞偏頭看了燕青一眼,拉著燕青的胳膊說了句:“爹爹也一同去吧。”
燕青頷首一笑,幾人就一同往后院而去,正巧就在小池塘前不遠(yuǎn)處遇到了迎面而來的張晴和老夫人,“這么大的雨,老爺怎么也來了,宛珞這丫頭也是,凍壞了你爹可怎么好。”
“行了,兩個(gè)丫頭都是有孝心的,就一同過去吧,”老夫人這一段時(shí)間已經(jīng)是不甚喜張晴,拍著她的手說了句,“這天兒也不好,咱們?cè)缧┯猛炅孙堃埠酶髯孕?rdquo;
張晴這便只好扶著老夫人繼續(xù)往前走,待到入了正廳,吳淑和燕宛碧卻仍舊是沒有來,幾人便先入了座。
說了一會(huì)兒家常之后,燕宛璃便起身掏出了懷中的帕子,說了句:“前些日子準(zhǔn)備給祖母的生辰禮物,那個(gè)時(shí)候頭受了傷一時(shí)間腦子不好使就忘記了放在哪里,這兩日才找了出來,趁著端午就趕快給祖母拿來了。”
“二丫頭也是有心了。”看著老夫人面上的神色,顯然她早就忘記了這檔子事,其話音剛落,就聽得簾子一響,吳淑和燕宛碧入了廳來,和眾人見了禮。
老夫人接過燕宛璃遞過來的帕子,看著吳淑和燕宛碧說了句:“怎生來得這樣晚。”
“今個(gè)端午,為著表示前一陣子因著那金佛而給老夫人造成的不愉快,妾身的哥哥特地去竹蘭閣找當(dāng)紅的畫室畫了幅觀音送給老夫人,”吳淑將自己懷中的油紙卷拿了出來,撕了油紙取出其中的話來,“這畫沾不得水,故而妾身和三小姐才走得慢了些。”
老夫人瞧著那菩薩竟和自己長得有幾分像,面上便緩和了幾分,笑著說了句:“行了,既然來齊了,那就開飯吧。”
眼尖的燕宛碧卻是瞧見了老夫人即將要收入袖中的那個(gè)繡帕,嬌俏地笑了一聲說道:“祖母手中拿著的帕子宛碧從前卻是沒有見過,很是好看呢,不知道祖母從哪里買的?”
“哪里是買的,是你二姐姐親自繡的呢,”老夫人將那帕子展開來,“這蘭花繡得很是好看,你二姐姐想來定然是下了不少的功夫。”
燕宛璃似乎是有些羞赧,頷首說了句:“繡工苦練許久也勉強(qiáng)算是拿得上臺(tái)面了,這作畫卻是不成,我剛剛瞥了姨娘拿來的那幅畫一眼,只覺得自慚形穢,若是大姐姐,想來做的畫能和那畫師比上一比。”
“二妹妹說笑了,”燕宛珞落落一笑,“祖母看中的是二妹妹的心意,這繡帕之中凝聚著二妹妹不少的心血,自然是彌足珍貴的。”
燕宛珞從前說話完全不似如今一般咄咄逼人,只是出了上次的事情之后,燕宛珞瞧見這燕宛碧和吳淑就是來氣,故而也是順著燕宛璃的話嗆了她二人一口。
燕宛碧無心去聽燕宛珞那話中的諷刺之意,只想著到底要如何將那繡帕中的字顯現(xiàn)出來才好,燕宛碧身后的香玉瞧著那繡帕似乎是有些不對(duì),可還沒來得及提醒燕宛碧一句,燕宛碧卻已經(jīng)是舉起茶壺來對(duì)著老夫人說了一句:“說了這會(huì)子的話,想來祖母也是渴了,不若宛碧給祖母倒杯茶喝吧。”
聽得燕宛碧這樣說,燕宛璃趕忙將腕上的手釧丟在了燕宛珞的身后,然后起身去撿,只見與此同時(shí)燕宛碧手上一抖,那茶水就直接倒在了那方繡帕上。
正好此時(shí)燕宛璃撿完了自己的手釧轉(zhuǎn)身,望著燕宛碧驚訝地說了句:“三妹妹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