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今日怎么如此多話?”燕宛璃隨著白啟仲一起往回走,絲毫不覺得他們二人直接將堂堂岐山世子直接拋在后面有什么不妥。
白啟仲恨恨地嘆了氣,不過還是輕聲說了句:“這不還是為了叫燕姑娘的生意做的更好,世子出面總比我出面好一些。”
“背靠大樹好乘涼,背靠森林遭人妒。我能靠著大將軍這一棵大樹就夠了,”燕宛璃字斟句酌著自己的話,生怕惹惱了這個京安城里以脾氣不好而出名的大將軍,“別是大將軍覺著和我一起做生意賺不了多少,這才……”
白啟仲忽然就轉過頭來,直接伸臂將燕宛璃按在了墻上,雙目圓睜,從喉嚨里擠出一句話來:“是,我是覺著和你一起做生意賺不到多少錢。”
“大……大將軍……”燕宛璃的雙手皆是被白啟仲禁錮住,就這么不得不迎上白啟仲的眼睛,白啟仲滿眼怒意,叫她不敢直視又不敢不直視,上牙磕著下牙問了句,“怎……怎么了……”
白啟仲俯下身子來,溫熱的呼吸伴隨著他身上的翠竹清香涌入燕宛璃的鼻腔,眼見著白啟仲越靠越近,那一雙唇也是隔自己的唇越來越近,燕宛璃這才慌了,張口說了句:“大……大將軍……我……”
誰料燕宛璃說話只是唇瓣正好就擦過了白啟仲的唇,軟軟的觸感叫白啟仲一時間失了神,差點當時就將燕宛璃攬入懷中好生吻上一番,終究還是以頭抵頭站了好一會兒,松開了禁錮住燕宛璃的手。
額頭相觸的那一會兒,白啟仲覺得心安了好些,燕宛璃就在這里,就在他身邊,就好像從來都不曾離開過一般。
白啟仲負手而立,薄唇已經(jīng)抿成了一條線,半晌才說了句:“已經(jīng)快到燕府了,我就不送了,天色尚早,燕姑娘早些回去吧。”
燕宛璃還來不及反應,就匆匆點了點頭,像是做賊一般趕忙離開了巷子,待到回到家中時才反應過來自己才是被占了便宜的那一個。
白啟仲倒是望著燕宛璃離去的方向出了好一會的神,直到在他將燕宛璃按在墻上時就閃到一邊的清風出來喚了他一身的時候,白啟仲方才回了神,輕輕嘆了一聲,便說了句:“回去吧。”
小九,我太害怕失去你了……這一世你生活的這樣開心,差點叫我以為,你再也不需要我了……
白啟仲走了幾步,忽而就想起了從前某人在他耳旁說過的那句話。
“萬事萬物皆是虛妄,情之一字說到底亦是如此,不過是一念生一念滅罷了,將邪,你何苦如此固執(zhí)?”
固執(zhí)嗎?何苦嗎?若是不固執(zhí)啊,小九,我們要如何再相見呢。
一念生一念滅,一念情已起,卻要如何滅。
燕宛璃這廂和白啟仲耳鬢廝磨,燕宛碧卻是在云妝閣門口生了好大的氣。
因著被燕青呵斥的緣故,燕宛碧端午那日回去了之后就是心中不悅,到底是燕宛碧的錯,燕青也沒有太罰燕宛碧,吳淑也不好去找燕青說什么,只好將燕宛碧攬在懷里說了句:“姨娘給你些銀子,你去買些胭脂水粉,這件事情是姨娘疏忽了,你父親說你的話,你也別太放在心上。”
故而今日燕宛碧便帶著吳淑給的二兩銀子來了街上,本想著去芙蓉閣看一看,可這芙蓉閣里的東西實在是太貴,二兩銀子扔進去是什么也買不出來,燕青前幾日正是因著那盒翠面坊里的東西呵斥了她,燕宛碧是連門都不想邁進去,索性就去了這幾日在京安城里很是出名的云妝閣。
待到將云妝閣里的東西看了個遍,燕宛碧這面上才當真是五顏六色,沒想到這里面的東西也是這樣貴,二兩銀子是什么也不好做,好不容易發(fā)現(xiàn)了一盒八錢銀子的胭脂,便趕忙付了錢匆匆離開了這云妝閣。
婉若淺淺一笑,將被燕宛碧翻過的東西好生收拾了一番,卻是沒有再擺出和燕宛碧拿走的那盒一樣的胭脂來。
等到燕宛碧回了府上,才是心疼起銀子來,不過瞧著這胭脂顏色也不錯,也很是細膩的樣子,便就取了一些抹到了面上,對著鏡子看了看顏色尚好,心中方才舒暢了些。
五月里的天氣已經(jīng)是熱了起來,燕宛碧拿了本話本子歪在榻上,一面吹著穿堂風一面吐著葡萄核,因著面上有點癢,她也就隨意撓了撓,不曾在意。
“小姐!”香玉進了門來時卻是嚇了一跳,不由得驚呼了一聲。
燕宛碧被香玉嚇了一跳,不耐煩地抬起頭來,順便撓了撓自己的臉,“一驚一乍的做什么,死了娘不成!”
“小姐……”香玉抖著聲音說了句,“你的臉……”
燕宛碧又是撓了撓自己的臉,問了句:“我的臉怎么了?”
香玉已經(jīng)是說不話來,燕宛碧便白了香玉一眼,下了榻來到鏡子前,卻是被鏡子中自己的臉嚇了一跳。
“啊————!”
燕宛碧不敢置信地看著鏡子中自己血肉模糊的臉,她的臉上滿是紅紅的疙瘩,而且被自己撓破了不少,燕宛碧下意識將自己的手抬起來,只見指甲縫中還有一些皮肉和血液,原來自己以為是葡萄汁液的那些東西……是自己的血……
燕宛碧這樣想著,不由得就是一個歪頭差點吐了出來。香玉趕忙上前扶了燕宛碧一把,“小姐……”
“滾!”燕宛碧揮手甩開香玉的手,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香玉的臉上,“好你個吃里扒外的東西,我叫你送給燕宛璃的東西,怎么會出現(xiàn)在我這里!”
這個癥狀……明明是自己摻雜在送給燕宛璃的那盒胭脂里的紅粉娘才會導致的……怎么會,怎么會!
“奴婢……奴婢已經(jīng)送了去啊……”香玉撲通一聲跪下磕頭道,“奴婢實在是不知道啊,小姐請明察啊……”
燕宛碧望著鏡子中自己的臉就是一陣心慌,臉上的紅痘瞧起來似乎是又多了一些,一道道的血痕更是觸目驚心,她“啊”地一聲掀翻了自己面前的鏡子,踹了香玉一腳怒吼道:“還不快去請大夫!”
“是……是……”香玉連滾帶爬地出了門去,剛走到門口卻聽得燕宛碧又低聲嘶吼了一句:“將姨娘請過來。”
吳淑得了消息趕過來的時候,燕宛碧的臉已經(jīng)是叫人不忍直視了,一道道的血痕貫穿了全臉的紅痘,有些痘已經(jīng)被撓破流了膿水,看起來竟像是已經(jīng)潰爛了一般。
“這是怎么回事,”吳淑雖是心疼,可也不敢上前觸碰,只說了句,“快去請大夫來。”
燕宛碧哭個不停,淚水流到那些紅痘上就是一陣刺疼,一疼就又是想哭,啞著嗓子說了句:“我已經(jīng)叫香玉去請大夫了,姨娘,這可怎么辦啊……”
“不怕不怕,會好的,”吳淑也是沒有把握,燕宛碧這臉看起來很是觸目驚心,不知道還有沒有挽救的希望,可卻還是說了句,“我叫彩蓮去請王大夫,再不行我就去找你舅舅再想法子。”
燕宛碧苦著一張臉,若是不明真相的人此刻進了屋子怕是要以為面前站著的這人是從棺材里挖出的死尸,只聽得她說了句:“姨娘,一定是燕宛璃那個賤人害我的,你一定要為我做主??!”
“這話又是從何說起,”吳淑拍著燕宛璃的手說了句,“你小聲些,莫叫旁人聽見了,到底她是嫡女……”
燕宛碧直接拍掉了吳淑的手,高聲喊了一句:“嫡女?嫡女又如何,還不是個賤人!明明是我送給她的東西,怎么就會到了我這里,怎么會!”
吳淑瞧著瘋魔了一般的燕宛碧是連動也不敢動,眼睜睜瞧著燕宛碧如野獸一般在梳妝臺上狂躁地翻著什么東西,爾后突然將今日剛買的那盒胭脂拽在了手里,嘶喊了一句:“肯定是這個!肯定是這個!燕宛璃那個賤人聯(lián)合了云妝閣一起來害我!”
“鬧什么呢!”燕青忽然背著手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香玉和大夫,燕青進了門來,瞧見燕宛碧的樣子也是皺了皺眉頭,“我瞧著香玉急匆匆的去請大夫,說是宛碧的臉出了事……這到底是怎么了?”
燕宛碧此刻披頭散發(fā),面上血痕遍布,瞧起來像是從地獄里爬出的惡鬼一般,她聽見燕青這樣問,趕忙撲上前去說了句:“父親要為我做主??!”
“大夫!還不快給三小姐看看,別是瘋魔了吧!”燕青皺著眉頭后退一步,燕宛碧剛剛像是嗜血的惡鬼一般,實在是叫人看見了就心慌。
大夫趕忙上了前來,香玉和彩蓮一起將躁動不堪的燕宛碧按在了榻上,只見那大夫取出銀針來在燕宛碧的臉上輕輕挑了幾下,又細細查看了一番方拱手對燕青說了句:“老爺,三小姐這臉……好像是中了毒。”
“中了毒?”燕青皺了皺眉頭,“好端端的,中的是什么毒。”
那大夫又是一拱手,“回老爺?shù)脑挘羰窃谙聸]有看錯的話,怕是……紅粉娘……”
“紅粉娘?”燕青瞪圓了眼睛,忽然就掃向一旁的吳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