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街頭,三三兩兩的行人,還有路邊早起的小攤販,對這對馬背上的新婚夫婦傅華昔和姜祁霄投來敬畏中夾著好奇、好奇中帶著閃躲的目光,畢竟傅少將軍威武霸氣殺人不咋眼的威名傳遍大越朝上下各個角落,看少將軍的八卦,可是要提著腦袋的!
昨天傳遍京城大街小巷的八卦余熱還沒過去,后來將軍府門前幾個大著膽子的人又傳出消息說是傅將軍的確搶了個人回去拜堂,這不就又勾起了大伙兒對事件后續(xù)的關(guān)注了。
馬背后邊這位六皇子姜祁霄,提起來京城中知曉的人肯定不少,可是真要論認(rèn)得六皇子的人,卻是沒幾個,而傅少將軍經(jīng)過昨天這么一鬧,認(rèn)識她的人可就不少了,此刻她如同小媳婦伴乖巧地窩在身后那位男子的懷里,聯(lián)想到昨日搶人的情形,大伙兒的八卦精神就開了花了。
“嘿,你說說,后邊那位,是不是就是少將軍昨日搶回去做媳婦的那個,瞧瞧那身段,哪能當(dāng)媳婦喲!”王瘸子咂巴著嘴眼看著傅華昔和姜祁霄騎著雪兔過去了,才低聲跟一邊的趙麻子小聲說著,趙麻子昨日個可是撂下生意,一直守在將軍府門口,看了全場的少數(shù)幾個人之一,他的消息可是有絕對的權(quán)威性的。
趙麻子煞有見識的琢磨了一會兒,“看身段像,昨天新郎官是蒙著紅蓋頭進(jìn)去的!”
“哦,怎么看著不像是文家那位二公子呀?”王瘸子繼續(xù)跟趙麻子嘀咕著。
“那位呀,根本不是文二公子,昨天文家二公子可是跟傅家小姐準(zhǔn)時拜了堂成了親的!”趙麻子是把這八卦的來龍去脈都探了個邊,連文家那邊也探了消息,就是為了保證他這兒消息的權(quán)威性。
王瘸子一驚,“這少將軍隨便找了個人就成了親了,還是個男人喲,少將軍難道真是那斷袖不成?”
“誰知道了,不過呀,我看少將軍后邊那位也不是個普通人,這事呀,說不定后頭還有得看呢!”趙麻子得意地下著結(jié)論。
這大越朝下至百姓都如此有八卦精神,也是大越上下的福澤庇佑,風(fēng)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雖然北有戎狄部落東有東夷部族叫板,西靠西齊,尚有小股勢力虎視眈眈,不過好在一切都在可控范圍之內(nèi),所以,才養(yǎng)得大越百姓于生產(chǎn)之外,多出這耍嘴皮的娛樂八卦精神了。
清晨的街道冷清,馬上兩位都是習(xí)武之人,內(nèi)力深厚,感官自然比一般人敏銳,趙麻子和王瘸子的嘀咕可逃不過著兩位的耳朵,姜祁霄此刻的得意勁越發(fā)張揚(yáng),好心情的他直接忽略了自己原來是頂替文二公子這個事實,他今天上街這么一番溜達(dá),就是要在全京城人跟前坐實他和少將軍的夫妻之實,讓少將軍無處可逃,當(dāng)著天下人的面對他負(fù)責(zé)到底!
姜祁霄此刻心里頭是呼吁著:讓謠言來得更猛烈些吧!
傅華昔可就郁悶了,臉色已經(jīng)隱隱泛出青色來了,可不就是被身后這人給氣的,本來可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而且,昨……昨晚上還是她吃虧的,這下倒好,弄得人盡皆知了。叫她如何應(yīng)付呀,真要用男兒身份在朝堂上求娶六皇子,給皇家一個交代?
恐怕這交代就是皇家眼里頭滿門抄斬的死罪了呀,這姜祁霄可是皇后娘娘的寶貝獨子??!
傅華昔此刻在馬背上沒法把這塊牛皮糖攆下去,也掙脫不了姜祁霄的懷抱,傅華昔只能把身子盡量往前靠,免得在外人眼里頭他倆太過曖昧,這前頭可已經(jīng)有閑言碎語出來了??!
姜祁霄在后頭自然又是見招拆招,傅貴跟著雪兔后邊,只能默默在心里頭同情自家少將軍了。
這雪兔也是個吃里扒外的,平常自己那些下屬是一下都碰它不得,現(xiàn)在倒好,讓個姜祁霄騎她背上,它還怡然自得的,枉她平時把它寵過頭了,傅華昔在心里頭憤憤地想著。
到了宮門口,天色微微亮,已經(jīng)有大臣在宮門外候著了,見到傅華昔與姜祁霄同乘一匹馬過來,都露出驚訝的神色,傅華昔搶人的事估計他們是當(dāng)個笑話從自家內(nèi)宅里聽過了,可絕想不到,是六皇子跟傅華昔一道來的!
這傅華昔往常甚少在京,也就是承襲父輩爵位之時回過一趟京城,這回回京述職是第二回,也沒傳出跟六皇子有私交,這回居然是同乘一匹馬出現(xiàn),而且態(tài)度之間有親昵,這幫久經(jīng)官場的老狐貍立馬就開始盤算開來,要知道這宮里頭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牽扯到朝堂局勢,這些人一個個比狐貍還狡猾,哪里能錯過一點蛛絲馬跡。
到了宮門口,管家傅貴將馬匹牽好,傅華昔徑直下馬往宮門口走去,她與身邊這么老官奴都無交情,性子又是個直愣愣不拐彎的,也就學(xué)不來那些虛應(yīng)客套的應(yīng)酬來,加上她今兒個一早對著姜祁霄憋了一肚子的氣,更沒個應(yīng)酬的心情。
“娘子,等等為夫!”姜祁霄好整以暇地在后頭看著急急避開的傅華昔,心里頭是一陣委屈堵得慌,直接叫嚷開了,就對著一群比狐貍還狡猾的老官奴們。
傅華昔聽他這么一嚷,踏出去的腳步一個打滑,向前一個踉蹌,差點兒就丟了一貫威武霸氣的威嚴(yán)了,傅華昔急忙轉(zhuǎn)頭,瞪著后頭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伙,“皇子殿下,此刻是在宮門前,萬望皇子殿下自重,不要亂說混賬話!”
傅華昔雖然是直盯著姜祁霄,帶著警告的狠厲味道,可余光還是瞥到周圍那群老匹夫不顧身份,指指點點議論了起來,臉上是架不住驚訝的神色,還暗藏著點看好戲的神情,這群老匹夫果然是在溫柔富貴鄉(xiāng)里待久了,居然不顧惜體面,直接在她跟前等著看她笑話啊,傅華昔憤憤地想著。
“張大人,你可是對我和昔兒的事好奇?”姜祁霄吼完那一嗓子,看走位官員的神色,徑直走到最掩飾不住的張大人跟前,微瞇著狹長的狐貍眼,嘴角噙著抹戲謔的笑意,“昨日個在醉仙居里那群姑娘還沒跟您聊夠,不如這樣,那些姑娘未說全的,你問我啊,我來跟您說說,可好?”
這個張大人叫張泉,是吏部侍郎,傅貴附身在傅華昔跟前解釋著。
臨回京之前,穆清風(fēng)給傅華昔分析過京中情況,其中就包括京中大小官員的事情,這位張大人傅華昔記得:年過不惑,卻花名在外,家里頭的夫人也是個悍婦,奈何看得再嚴(yán)也架不住這個張大人偷腥的本事,在京里頭他也是鬧過不少笑話的,還被自家老婆堵在妓館門口打罵過。
此刻傅華昔見他在姜祁霄跟前瞬間收斂了之前的神態(tài),拱手順從地說道:“下官不敢!”
“也沒什么敢不敢的,到時候我再傳一份到尊夫人那兒,讓她一塊兒聽聽!”姜祁霄溫潤的聲音帶著和順的笑意,翩翩風(fēng)度不減,奈何卻是夾雜著十成的威脅了。
“下官不敢,望皇子殿下手下留情!”張大人及早作出示弱的模樣。
“呵呵,唐大人呢,剛才你也是直盯著我和昔兒,你可有疑惑,我愿意一并替你也解了,一會兒朝堂之上,就由你跟我父皇稟告去,好不好???”姜祁霄一臉妖孽的模樣又盯著一旁的唐順唐大人,這位唐大人是吏部尚書,張泉的頂頭上司。
“下官不敢!”唐順連連低頭賠罪,這六皇子的戲可不是隨便能看的。
傅貴在一旁暗暗看著:這六皇子和少將軍果然不愧是一家人,進(jìn)那一家門,兩人都愛做那威脅人的勾當(dāng)!
姜祁霄滿意地笑著,瀟灑地踱步回到傅華昔的身邊,執(zhí)起她的手,“昔兒,時候不早了,宮門也開了,我和你一起上朝去!”
傅華昔不敢當(dāng)著這么多官員的面拂了姜祁霄的意思,只能暗暗運(yùn)氣要甩開姜祁霄的手,這次姜祁霄倒是沒有跟她較勁,很快便松開了手,只是姜祁霄卻又湊到傅華昔的耳邊,淡笑著耳語道,“你我夫妻已是事實,你避無可避了!”
說完,姜祁霄便擺正身姿,與傅華昔一同走過朱紅色的宮門,往宣德殿走去,后頭一眾官員不管是對他倆抱著何種心思,這面上之色是再不敢露出分毫,本來想著不過是傅華昔年少輕狂干下的一件錯事,正好借此機(jī)會壓一壓傅家的氣勢,這回這算盤可得從新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