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夫?”傅華昔有些好奇地看著自門口輕松踱著步子進來的男子。
“你呀!”那人收了扇子,拿扇子指了指傅華昔,表情里帶著一股理所當(dāng)然地?zé)o辜,進了屋里,坐在了傅華昔左手下首的椅子上。
傅華昔帶著股疑惑看著來人,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來人的話。
“呵呵!”來人輕笑著,拿扇子輕輕敲擊著桌面,表情里帶著股優(yōu)雅的閑適,“我是阿霄的表哥,你如今娶了我表弟回府,論理,我不就該叫你一聲‘妹夫’!”
表哥?傅華昔心里盤算著,那就該是皇后的娘家人,祁蕓的哥哥祁叔瑜被封了錦衣侯,祁家世代經(jīng)商,商人在大越朝的地位較低,即便祁蕓被封了后位,祁叔瑜也只得了個爵位,并無實際官職。
傅華昔聽說祁叔瑜有三個兒子,看來人的年齡,想來該是祁叔瑜的幼子祁陌修吧,他倒是個性情中人,家世上雖有皇后的庇佑,可到底身無品階,卻無甚權(quán)位貴賤之分,居然就直直上門來認(rèn)自己來了,言談之間還將大越六皇子姜祁霄比作了嫁出去的女兒,倒是個有趣的人,傅華昔常年在軍營,也有些厭煩京城里頭刻板的尊卑貴賤,難得遇到這么個人,傅華昔心里頭便放下了防備。
“祁公子!”傅華昔放下手里的烏金藤蔓鞭,拱手施禮拜了拜。
“妹夫可真是個聰明人,我那個表弟可還在這里?”祁陌修笑里帶著股怪異的神色,漆黑的眸子打量了一下廳里頭。
“六皇子此刻在宮里頭陪著皇后娘娘!”傅話昔實話實說。
“這樣便好,不然今日我如此唐突的擺放可得被他記心里去,改天尋到機會,他定會報復(fù)回來!”祁陌修搖著扇子神色懶散地說道,“我那表弟心思太陰了,稍有不慎,就會被他惦記上,總之呢,最后吃虧的肯定是我!他也忒小氣了,都同你拜過堂了,還不領(lǐng)你來見我,莫不是怕我拆穿他往常那些荒唐事?”
祁陌修神色里透著一絲狼狽,嘴角有些不滿地撇了撇,傅華昔竟從眼前的公子哥這個動作里看出了些不諳世事的稚氣可愛來,傅華昔果真是有些佩服自己走神的功夫,不過這位仁兄剛才叨叨一番話,可不已經(jīng)拆穿了姜祁霄的荒唐事,若是自己小心眼多些計謀,定能套出他的話來,不過傅華昔是不愿去計較姜祁霄成親之前的事了。
“我呢,方才禮數(shù)未到,現(xiàn)在同妹夫自報家門來,我姓祁名陌修,自修遠(yuǎn),往后你可隨阿霄叫我表哥!”祁陌修起身彬彬有禮地說道。
“這樣未免不妥,我同六皇子昨日拜堂之事未得宗廟祭祀金碟敕書記錄在冊,算不得正式夫妻,今日雖得了皇上賜婚,可還未行夫妻大禮,此刻改口,是有些不合禮制了,祁公子也別叫那聲‘妹夫’了”傅華昔說道,雖然這聲“妹夫”多少讓她有點長威風(fēng),有點兒壓著姜祁霄讓他翻不了身的錯覺。
“也好,那就先叫我‘修遠(yuǎn)’,阿霄也常這么叫我!”祁陌修自在地說道。
傅華昔也不管他和姜祁霄之間稱謂的變換了,淡笑著說道,“修遠(yuǎn)剛剛進來,我為何沒得門房的通傳,莫非是傅府的門房偷懶怠慢了修遠(yuǎn)不成?”傅華昔眼眸早撤了剛才對著李碧辛?xí)r候的銳利和戒備,神色間溫和了許多,所以此刻打量祁陌修的眼神不帶張揚的侵略性。
“走那大門多麻煩,有那通傳的功夫,還不如我同將軍多聊上兩句!”祁陌修笑著說著,手里的扇子搖得越發(fā)逍遙。
“那你怎么進來的?”傅華昔心里頭已經(jīng)有了猜測了,不過還得眼前的人證實才是。
“爬墻啊,將軍府前院的強不高,我三兩下就過來了!”祁陌修說得理直氣壯,絲毫不減任何負(fù)擔(dān)。
果然如此,傅華昔心里想著,這京城里的公子小姐還都愛干這些有違禮數(shù)的出格事,還是他們只挑著她這將軍府來胡來?
“咳咳”傅華昔清清嗓子,臉色有些復(fù)雜地看著祁陌修,“修遠(yuǎn)的訪客方式還真是奇特!”
“將軍別見怪,小姐們的閨閣爬得多了,這做起來就熟了,一不小心,這來你這兒也不愛走前門了!”祁陌修依舊搖著他那把艷麗的扇子,臉上無絲毫尷尬無措。
“修遠(yuǎn)這癖好也是夠奇特!”傅華昔卻是清著嗓子有些尷尬地說道。
“呵呵,爬閨閣的樂趣盡在不言中!”說著祁陌修神秘地拿扇子掩嘴略帶笑意看著傅華昔,看得傅華昔一陣不好意思。
“修遠(yuǎn)今日來所謂何事?”傅華昔只能又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換了個話題。
“看你呀!”祁陌修認(rèn)真地說道,還帶著股天真的意味,“我那個表弟平日里總一副謀略在胸的沉著模樣,還老只有他算計別人的份,我今兒個就是好奇得緊,來看看什么樣的人馴服得了那只狐貍呀!”
說著祁陌修踱步優(yōu)雅地走到旁邊傅華昔的主位上,一屁股坐了下來,真是坐的完全沒半點負(fù)擔(dān),頭朝著傅華昔那邊談過去,略略壓低聲音說,“你都不知道吧,關(guān)于你,醉仙樓的姑娘都傳成了神,聽著就不是個兩只眼睛一個鼻子的人了,我這不壓不住好奇,過來看看,順便回去給姑娘們說說去!”
傅華昔又是一口唾沫嗆在了喉間,“醉仙樓可是勾欄院啊,你……”
“醉仙樓是處青樓,可不比春風(fēng)樓那個庸俗的地方,醉仙樓里的姑娘個個都是解語花,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妙得很,將軍改日去看看如何?”祁陌修笑得那叫一個春風(fēng)化雨,仿佛是在講博大精深的佛理,傅華昔真是有些佩服他的無恥了,同那個姜祁霄果然是一個窩里出來的,真真切切是一家人。
“修遠(yuǎn)方才進來的時候還喚我一聲‘妹夫’,此刻叫我去逛青樓?”傅華昔略帶試探地問著。
“那處只是逢場作戲,表弟一個大男人,不會吃上這種醋的!”祁陌修這回是搖著扇子略帶尷尬地說道,說實話,深秋時節(jié),快接近初冬時分,他還搖把扇子,想來是想裝風(fēng)流的成分多了,不過這回看在傅華昔眼里,卻是有些死鴨子嘴硬的強撐在這里。
傅華昔從方才的言談推測,若真是讓姜祁霄知道祁陌修唆使自己去青樓,只怕他又是吃不了兜著走嘍,不過瞧他那樣,傅華昔起了逗弄的心思。
“聽來新鮮,那改日我問過家中夫人,再約了修遠(yuǎn)一起去好不好?”傅華昔輕笑著說著,眼眸上下打量著祁陌修的表情,果然見他尷尬的表情流出一絲尷尬的錯愕,而后又搖著扇子掩飾了下去。
“將軍看著威武冷漠,居然也會說玩笑話啊,呵呵,玩笑話啊!”祁陌修干笑著說道。
“時候也不早了,萬一表弟回來,見我在這里,要留我下來吃飯,就會叨擾貴府,我還是先走了?。?rdquo;祁陌修起身說道,帶著一絲倉皇而逃的狼狽。
“那修遠(yuǎn)是爬墻還是走大門?。?rdquo;傅華昔添了一句。
“自然是走大門,我一個文弱書生,又不像阿霄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爬個墻很耗費體力的,況且,今兒個又沒有家丁仆從追趕……”祁陌修說完,意識到自己好像說漏嘴了,尷尬地踱步出了前廳,“將軍留步,不用送了!”
感情這人往常爬小姐的閨閣,被人發(fā)現(xiàn)了都是被追趕著倉皇而逃呀,傅華昔心頭想著,到底是嘴上把了門,沒讓祁陌修更尷尬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