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未死之謎

方瑾柔仍舊帶著面紗,看不見面紗下絕色傾城的容貌,唐瑾墨傻呵呵的跟在方瑾柔身后。

“你怎么知道我在仁王府?”

“我不放心柔姑娘。”

今早他的自言自語總算是被她想起來了,袖口處那張藥方依舊靜靜的躺在那兒,現(xiàn)在他無比的確定,她手中的藥方定然就是他寫的。

“前天晚上我等了一個晚上,你也沒有出來……”

方瑾柔指尖一頓,陡然想起那張與藥方一樣字跡的紙張,抿著唇。

“我忘記了。”

唐瑾墨哀怨的看著方瑾柔,嘴角微翹。

“是姑娘不對。”

方瑾柔挑眉。

“所以你才喝酒?”

唐瑾墨一時無言以對,摸摸鼻子落在方瑾柔身后,被看出事實也是很尷尬的。

“我?guī)闳€地方。”

兩人之間的氛圍有些不對,方瑾柔突然出聲。

方瑾柔頭也不回向前走,四周人潮洶涌,熙熙攘攘,她卻不知身在何處,她問自己,是想見他的吧,然后她心里有個小人直點頭,她又反駁,不報復(fù)仇何以談感情。

兩個人小人在心中天人交戰(zhàn),攪得她沒有心神想別的事情。

“我本來想去接你的,可是你已經(jīng)被人接走了……”

方瑾柔扶額無奈,終究是軟了聲音。

唐瑾墨小聲囁嚅,一副被人拋棄的可憐樣子。

“都已經(jīng)過去了。”

唐瑾墨這才展開笑容。熱情的態(tài)度一如從前,仿佛他們從來不曾分開過,一直都在一起。

唐瑾墨嗮然一笑,越發(fā)跟上方瑾柔的腳步。

“柔姑娘,我們?nèi)ツ睦铮?rdquo;

方瑾柔斜睨了他一眼,冷請道。

“等會你就知道了。”

氣氛歡快,唐瑾墨如烏云撥霧一般,只覺得晴空萬里,心情甚好。

方瑾柔不在說話,只一面向前走,唐瑾墨也跟著沉默起來,跟著前面那個瘦小的身軀一直想前走。

兩人進了店,方瑾柔買了一個斗笠,一件純白的衣裙,外加一塊面紗,做好一切準備后,又給唐瑾墨打扮了一下。

不出片刻,兩人便成了夫人和侍衛(wèi)的組合,站在了方府的面前。

還是如以前一樣,里面好大一片都是被火燒過黑漆漆的樣子,因兩人是從側(cè)院翻墻而過,所以看到的人沒有幾個。

唐瑾墨剛還不解為什么要打扮成這樣出門,如今一看到這里就什么也明白了。

方瑾柔立在斷壁殘垣的廢墟中百轉(zhuǎn)千回,眼中含淚,瘦弱的身子更是顫抖起來。

“柔姑娘,你……”

唐瑾墨無比疼惜,雖然不知道這里是哪里,但是看方姑娘那么難受的樣子就知道定然是與她關(guān)系匪淺的地方,只是他卻不懂得如何安慰人。

方瑾柔緩緩深呼吸一口氣,將血淚暗自吞下,裝作若無其事的向前走。

唐瑾墨更是擔(dān)憂,卻也什么都沒說,他知道說一切都是蒼白的。

“曾經(jīng),我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曾經(jīng)我有是我如珍寶的父母,有幾個愛我護我的哥哥,我以為我再也不用顛沛流離,可以安定下來了,可是這種幸福終究是我的奢望,怎么也沒想到,這種幸福只維持短短的一段時間,就再也沒有過來,你知道嗎?”

清風(fēng)中,她輕聲呢喃,低聲細語,飽含滄桑,這些話是第一次說給他人聽,并且是站在她曾經(jīng)的家中,不知道怎么了,今日的她特別想找一個人傾訴,哪怕是安安靜靜不說一句話,她都覺得心里寬慰些。

“那,后來呢?”

方瑾柔嘴角泛出一絲冷笑,聲音也不知不覺的冷了下來。

“后來一場大火,將這里燒個干干凈凈,該死的不該死的都在這里喪生了。”

唐瑾墨突然無比心疼心眼這個女子,第一次見她在梨花樹下,那個女子如此的靈動,他生出探究的想法,看著她挖出他埋下的藥酒,第二次見面,她喝醉酒,藥酒的藥性發(fā)作,生生疼了她一個晚上,只是他并沒有告訴她,他動了手腳,本來藥性沒有那么猛烈的,不過是想她吃點苦。

后來,他遭遇狼心狗肺的唐銘刺殺,危難之中,又是她拉了他一把,將他救下,他才懵懂發(fā)覺,這個女子雖然外表總是冷冷的,內(nèi)心卻是比誰都火熱,善良。

便是生氣不理她,也只是冷著臉,她是多么心誠的一個女子,為什么卻要經(jīng)歷這些生不如死的事情,要不是她的心堅韌不拔,如今又該是什么模樣?

“我親眼看見那張大火,燒的轟轟烈烈,我親眼看著那些被燒焦的尸體,我親眼看見他們在我的夢中徘徊,說的不是為他們報仇,只是讓我好好的照顧自己,我想拉住他們,可是他們的身影像煙霧一般,一伸手就化了,但是他們的聲音在我的耳邊一直不絕,來來回回只重復(fù)一句話,讓我好好照顧自己,讓我好好愛自己。”

唐瑾墨看著方瑾柔,很想擁她入懷,告訴她,你做的很好,可是他的手就像僵住了一樣,動彈不得,

“我將他們葬在了好高好高的山上,讓他們俯視這座他們一生居住過的地方,將他們葬在一起,他們應(yīng)該是開心的吧。”

“是的,他們一定會很開心。”

方瑾柔脫了鞋子,拎在手上,潔白無瑕似美玉一般的腳,露了出來,唐瑾墨吃了一驚,下意識用手擋住了,方瑾柔毫無表情的向前走,如那次從史府中出來的一般。

“爹娘,哥哥,我回來了,這是我的家,可是你們——在哪?”

方瑾柔目光呆呆的想前走去,似恍惚,似回憶,走過一道道門,一座座院子,路過一排排楊柳,看過一群群錦鯉,只是始終沒有找到記憶中的影子,時而笑著捏她的鼻子,說她太淘氣,時而揪著她的辮子說她太可惡,時而抱她在腿上,教他一行行字。

“柔姑娘,你不能去。”

唐瑾墨偷看一眼,方瑾柔早已經(jīng)跑到很遠的地方,地上留著新鮮的血漬,遠處的白裙,也已經(jīng)被鮮血染紅了。

“柔姑娘,你真的不要過去。”

唐瑾墨使出最好的功夫,片刻間攔在方瑾柔面前。

“這是我家,我為什么不能去,讓開。”

方瑾柔總算是回神了,但是也有了憤怒。

唐瑾墨一動不動的攔在跟前,仍由方瑾柔惱怒的盯著她,也不退卻,方瑾柔松開手中的繡鞋。

照著唐瑾墨的胸前就錘過去,完全是用蠻力在發(fā)泄。

唐瑾墨咬緊牙關(guān)扔她捶打,就是不還手,也不哼聲。

直打的方瑾柔精疲力盡,沒有一點力氣,跌坐在地上,頹廢的低著頭。

唐瑾墨蹲下來,摸出袖中的帕子遞進帽子里面。

“如果難受就哭吧,小時候我姐也是這么安慰我的。”

方瑾柔在也忍不住,豆大顆的眼淚從眼眶中掉下來,滴落在地上,濺起極小的水花。

方瑾柔直哭的昏天暗地,打定主意,只哭這一次,以后便是再苦再難也不能掉一顆眼淚。

良久,抽泣聲漸漸小了起來,方瑾柔這才開了口。

“今日之事,不要告訴別人,只是爛在肚子里的秘密。”

唐瑾墨點頭,心里卻問道。

是屬于我們的秘密嗎?

“主人,方瑾柔出現(xiàn)了。”

空蕩蕩的屋子,一個克制壓低的聲音響起。

“你說什么?方瑾柔明明掉下懸崖了。”

女子垂首的臉微微抬起,露出柔和的線條。

“回主人,方府那邊的眼線說,確實看到方瑾柔出現(xiàn)了,同去的還有一個男人。”

屋子靜悄悄的少許,好半響,聽到咬牙切齒的聲音。

“將這個消息透漏給郡主,把這件事情給我查清楚,我倒是要看看,究竟這個人在不在?”

女子柔和的臉龐變冷,木然道。

“是,屬下這就去。”

“等等,回來”

女子停下腳步,仍舊沒有一絲不耐,只是垂首聽候。

“這件事情先不要傳消息過去,等將事情弄清楚在送去不遲。”

女子一下子就想到上頭降下來的懲罰,不由覺得脖子涼涼的,要是把這個消息傳過去了,多多少少都會受到懲罰,這樣也好。

“是,屬下遵命。”

女子收起那股涼颼颼的感覺,踏步而出。

驛館,田曼姍陰沉的臉,望著跪在地上的人,恨不得用目光燒出幾個窟窿來,說話也是咬牙切齒的不行。

“你說方瑾柔沒死?而且就在仁王府?”

男子身體不甚明顯的瑟縮了一下,繼而很是堅定。

“是,郡主。”

“你再說一遍?”

跪在下面的人肩膀一縮,磕磕絆絆的說了幾個字。

“回,回郡主,千真萬確。”

男子停了一下,為了少受點苦,又接著道。

“郡主也知道,我們的眼線一直盯著方府,無論是來了什么人,眼線那邊都知道,就在昨日,眼前傳來消息,有個女子帶著一個仆人去了方府,情緒還很是激動。”

“僅僅是這樣,就能證明這個人就是方瑾柔?”

田曼姍眼底暗潮洶涌,狠狠的瞪著眼前這個一臉決然的人,突然抬腿就是一腳,且運用七成的功力,一下子將人踢到門口邊,那人頭也不抬,控制好身形再次跪的筆直的。

“容屬下稟明,眼線說那個女子雖然帶了圍帽,但是身段,與方瑾柔一個模樣,身后還跟著一個隨從,很像是方家失蹤的那個家仆。”

田曼姍直起身體。

“哦,這樣看來是沒錯了,當(dāng)初就說少了一個人,卻原來說的是這個人么?”

“是的,郡主,上面說,仁王府沒有那么容易進去,還請郡主費一番思量。”

田曼姍碎道。

“你干爹倒是很會做人,連我都利用上了。”

“屬下不敢。”

田曼姍很是膩煩,一聲低吼,將人喝退下。

“滾”

男子才摸摸額間的汗水,忍著痛退了出去。

心里再次暗暗叫苦,別人遇上的主子不說待人有多好,可也不是隨意會打罵下人的主啊,可是他的主子雖然不喜歡說臟話,但是卻有個踢人的毛病,凡是親近之人,沒人幸免。

也因此大家伙情愿在底層任勞任怨,也不遠湊到這位主子身邊就是這個原因,天殺的,就是因為他們頭兒一句話,他干爹還認為是個機會,就讓他遭受這種待遇,真是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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