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瑤知道如今府里的事情是梅氏在管,當下不敢怠慢,忙躬身回道:“昨兒回府的時候,馬車在路上打滑,摔到河里去了。賤妾費了半夜工夫才從河里爬出來,身子都凍僵了,衣裳也結了冰,又找不到車夫,只好自己從城外走進來的。”
梅氏的臉上露出驚愕的神情,下意識地站起身來:“此話當真?”
“賤妾不敢有半句謊言。”謝青瑤低下頭,鄭重地道。
沈心妍忽然冷笑起來:“鬼話連篇,還敢說沒有半句謊言!你的身子一向嬌貴得很,淋一點雨都要發(fā)幾天燒,這一回在河里泡了半夜居然不死,還能自己走回來?你把我們都當傻子了嗎?”
“大冬天掉到河里可不是小事!青妹妹身上可有沒有覺得不適?請大夫了沒有?”梅氏的臉上露出關切之色,一疊聲地問道。
謝青瑤笑道:“剛回來的時候是以為自己要糟糕了的,在熱水里泡了一上午,居然也就神清氣爽了。看來賤妾這身子雖弱,卻勝在命賤,一時半會兒怕是還死不了的。”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昨晚我聽見人說你沒有回來,急得我什么似的,本打算今兒一早就吩咐府里的下人們出城去找,幸虧你自己回來了,這可真是上天保佑……”梅氏雙手合十,虔誠地念了好幾遍佛。
沈心妍挑了挑眉梢,意味深長地道:“青妹妹真是好本事,馬車摔到河里去,那車夫至今生死不知,你自己倒是完好無損地回來了,也不知道是真的掉到河里去,還是自己到什么地方去過了一夜……”
“沈妹妹別亂說,這話若是傳了出去,還不知道要被有心人說成什么樣子呢!”梅氏淡淡地斥了一句,臉上卻沒有絲毫怒色。
沈心妍露出奇怪的笑容,悠悠地道:“梅姐姐大概不知道吧?青妹妹在娘家的時候有一個青梅竹馬,兩人十二三歲就互贈信物,私定了終身呢!青妹妹一直盼著將來能嫁得如意郎君,不想后來陰差陽錯,竟跟我一起被賜給了王爺……自從進了王府,就很少見青妹妹笑了。這倒也怪不得青妹妹——只不知道這次回家探親,青妹妹見到了你那位小竹馬沒有?”
“有這等事?”等沈心妍說完,梅氏的臉色漸漸地變得難看起來。
謝青瑤藏在袖底的手慢慢地握緊,心中暗暗惱恨。
沒想到青媚竟然連莫淺哥的事也跟沈心妍說過……聽剛才那幾句話的意思,沈心妍是擺明了要借著這個話題給她扣一頂大帽子?。?/p>
接觸到梅氏審視的目光,謝青瑤“嘻”地一聲笑了出來:“沈側妃怕是風月戲唱多了吧?‘私定終身’這種事,我只在咱們的戲里聽說過,別處還真沒見到過呢!”
沈心妍氣得臉色漲紅,咬著牙冷笑道:“沒見到過?你懷里揣著的那枚玉蟾是怎么來的,你該不會是忘記了吧?馬車墜河?虧你想得出來!昨兒這一夜還不知道跟誰在外面鬼混呢!從前學戲的時候你就跟教琵琶的師傅勾三搭四,現(xiàn)在回去見了舊情人,還能不干柴烈火滾到一起去么?生得嬌怯怯一副狐媚子樣,一看就不是規(guī)矩本分的女兒家,也只有梅姐姐這樣實在的人才肯相信你的鬼話……”
“夠了,”梅氏厲聲打斷了她,“污言穢語,成何體統(tǒng)?王府不是你們從前學戲的戲班子,別把以前那些粗野的臟話帶進王府里來!”
沈心妍只得住了口,猶自不服氣地向謝青瑤翻著白眼。
梅氏氣得臉色鐵青,訓罷沈心妍,又向謝青瑤冷聲道:“不管沈氏的話是不是捕風捉影,為了王府的清白名聲,你一夜未歸的事總該有個交代才成!這件事我做不了主,恰好王爺此時正在萱福堂陪太妃說話,你跟我一起到王爺?shù)拿媲叭?,一五一十地分說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