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瑤默默地帶著朱嬤嬤和玉翠回到棲芳苑,進門便叫春花秋月去給她準(zhǔn)備吃的,對剛才的事一句也沒提。
玉翠哆哆嗦嗦地在謝青瑤的腳邊跪下,抖得跟得了羊癲瘋似的。
謝青瑤不慌不忙地吃完了一碟子綠豆糕,拍拍手抖落一身的糕點渣子,然后才像是剛剛看到腳底下還跪了個人似的,驚訝地叫了起來:“你怎么還跪著?快起來呀!”
“玉翠做了錯事,請……請夫人責(zé)罰。”胖姑娘以首觸地,“咚咚咚”地磕起了頭。
謝青瑤笑瞇瞇地看著,絲毫沒有阻止她的意思。
大概磕了有二十來下吧,玉翠自己停了下來,嚶嚶哭道:“玉翠也是心里著急,怕夫人鑄成大錯……夫人要打要罰,玉翠都無怨言。”
謝青瑤伸出手想拉她起來,試了一下重量,無奈放棄,只好選擇聲控:“你先起來吧。”
“謝夫人、謝夫人!”玉翠又“砰砰砰”地磕了幾個頭,滿臉喜色地站了起來。
謝青瑤接過秋月遞過來的手爐捧在手里暖著,笑問:“你是什么時候被沈側(cè)妃收買的?”
大概是這個問題問得有點突兀了,玉翠臉上本來已經(jīng)笑成了一堆的肥肉,忽然像煮久了的糯米團子一樣,以看得見的速度向兩邊攤了下去,最后變成了高低不平的一大片。
秋月在一旁冷笑道:“夫人問你話呢!做奴才最忌諱的就是吃里扒外,你幫著別人害咱們夫人,不想活了不成?”
玉翠吃了一驚,慌忙重新跪下,哭道:“奴婢也是為了夫人好,沒想到夫人不愿叫旁人知道……”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謝青瑤笑容不變,淡淡地道。
玉翠的哭聲戛然而止。看見秋月已經(jīng)在一旁摩拳擦掌,她已知道自己的處境不妙,卻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奴婢沒有被什么人收買,奴婢真的只是為了夫人好!夫人不信奴婢的話也便罷了,奴婢認(rèn)罰,全憑夫人處置!”
朱嬤嬤遲疑了一下,還是走過來勸道:“這丫頭做事糊涂,夫人可千萬不能放過了她!依老奴看,這便該打她一頓耳刮子,叫她長長記性也好!”
謝青瑤謝瞟了那丫頭一眼,冷笑道:“她想要的是我的命,你叫我打她一頓耳刮子了事?”
朱嬤嬤吃了一驚,慌忙跪下,以首觸地。
謝青瑤站起身來走到玉翠的面前,冷笑道:“你自己愿意認(rèn)罰,這很好。朱嬤嬤,帶她到外面去領(lǐng)三十板子,然后叫人送到秦家嫂子那里去吧。”
“這……夫人,她畢竟是一時糊涂,給她一次改過的機會吧!”朱嬤嬤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求情道。
謝青瑤冷笑一聲,在她的面前蹲了下來:“若是你愿意幫她挨一半板子,我就不賣她了,你說怎么樣?”
朱嬤嬤瑟縮了一下,訕笑道:“夫人說笑了。老奴又沒有犯錯,夫人為什么要打老奴板子?”
謝青瑤站起身向春花秋月二人看了一眼,冷笑道:“說得好。你沒犯錯,我自然不能罰你!既然這樣,我懲罰犯了錯的奴才,你又何必攔著?”
“是老奴糊涂了。”朱嬤嬤怔了一下,叩首道。
謝青瑤吩咐秋月攙她起身,看也不看瑟瑟發(fā)抖的玉翠,徑向另外三人冷聲道:“在我身邊伺候,聰明不聰明不重要,勤快不勤快也不重要,我只看重一點:忠誠!不管你們以前是誰的人,既然進了棲芳苑的門,就給我把別的心思收起來!若是被我知道你們在我背后捅刀子,你們的下場會比玉翠嚴(yán)重十倍!”
靜默了許久之后,朱嬤嬤才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是”,春花秋月二人如夢方醒,慌忙跪在地上指天發(fā)誓絕無二心。
謝青瑤指了指玉翠,向朱嬤嬤努努嘴。
后者輕嘆了一聲,伸出枯枝一般干瘦的手,竟輕而易舉地把大概有她兩個大的玉翠拽了起來。
玉翠似乎到這會兒才回過神來,忽然大哭一聲,賴在了地上:“夫人饒了我吧!奴婢再也不敢了!沈側(cè)妃吩咐奴婢那么說,奴婢不敢不遵啊……看在奴婢伺候夫人這幾個月的份上,夫人便饒過奴婢一次吧!”
謝青瑤看也不看她,徑自招呼春花秋月一起走到了屋外,冷聲道:“便在這里行刑吧。”
秋月最為伶俐,忙跑出門去通知了后院管事的,帶了兩個小廝闖了進來。
玉翠看見小廝手中那兩根又長又厚的木板,不禁嚇得煞白了臉色,跪在地上一個勁地叫饒命。
那兩個小廝是見慣了這樣場面的,一人抬起一只腳,結(jié)結(jié)實實地將玉翠肥碩的身體踩在了地上,各自后退一步掄起板子招呼了上去。
一聲悶響之后,玉翠便再也沒了爬起來的本事,只能像殺豬似的一聲接一聲地大喊大叫。
別說,聲音還真響。
謝青瑤忍著頭痛聽完了整整三十聲大叫,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原來打板子是這個樣子的。”
秋月的小臉煞白,站在謝青瑤的身邊怯怯地問:“打得這么厲害,會不會被打死了啊?”
沒等謝青瑤開口,春花已在一旁冷笑道:“這樣的奴才,打死也不冤!”
謝青瑤頗有些意外,看著二人迥異的神態(tài),忍不住笑了起來:“放心,對于忠心不二的奴才,我一向是很寬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