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入眼是玫紅灑金的床帳,輕軟得像云一樣的錦被和鴛枕。
恍惚間,謝青瑤簡直以為自己是進了天宮。
喉嚨里傳來的刺痛很快便將她拉回了現(xiàn)實,謝青瑤立刻明白,自己最終還是撿回了一條命。
可這是什么地方?
謝青瑤想坐起身來,可是剛剛動了一下,手臂上立刻傳來一陣刺骨的劇痛,惹得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青夫人,您醒了!”帳外傳來驚喜的呼聲,謝青瑤正在詫異,帳子已經(jīng)被一個清秀的小丫頭掀了起來。
謝青瑤認得是梅側(cè)妃身旁的婢女玄衣。
“是……”她試著開口,豈知嗓子里面竟像是含著一塊火炭,一開口便火燒火燎的疼,發(fā)出的聲音也像是啞了嗓子的烏鴉的慘叫,簡直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玄衣忙勸道:“夫人不要說話,大夫剛剛吩咐了,您這幾日都不要開口,否則嗓子會完全壞掉的!”
謝青瑤感激地點點頭,玄衣便轉(zhuǎn)身倒了一碗藥汁端過來,一邊細心地喂她,一邊笑道:“夫人不必擔(dān)心,您現(xiàn)在是在梅側(cè)妃的倚翠園,王爺剛剛來看過您,見您沒有醒,就回書房去了。”
君御涵來過?
謝青瑤微微有些詫異,接著又有些自嘲地苦笑起來。
昨兒薛姨還說她怕是只有到春節(jié)的時候才能有機會見到他,不想今日便見到了。只是她這副剛從灰里掏出來的狼狽樣,只怕實在有礙觀瞻吧?
他的心里,只怕是對她更加厭煩了。
莫名地,謝青瑤的心底竟生出了幾分悵然來。
玄衣見狀忙笑道:“夫人不必擔(dān)心,您的臉上沒有受傷,身上也傷得不重,腳上的燎泡雖說多點,有兩三個月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謝青瑤費力地抬起手臂,果見上面只纏了一層薄薄的紗布,不像是有什么重傷的樣子。她不禁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她倒不怕變個丑八怪,她只怕傷著筋骨,變成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廢物。如今看來,老天待她還算是眷顧的了。
這種慶幸沒有持續(xù)太久,謝青瑤忽然愣住了。
她記得自己穿的是一件尋常的棉布中衣,可是現(xiàn)在她身上的衣裳,卻分明是上好的緞子。是誰給她換了衣裳?
顧不得手臂疼痛,她慌張地把手探進懷中摸索了許久,不出意外地一無所獲。
“我的衣裳是誰換的?”謝青瑤再也顧不上會不會毀嗓子,掙扎著起身扯住玄衣的衣袖嘶聲急問。
玄衣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扶住她,急道:“這是做什么呢?你不要命了不成?”
“快說!”謝青瑤急得白了臉色。
玄衣忙道:“是梅側(cè)妃親自幫您換的。您被人救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昏迷不醒了,梅側(cè)妃看見,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在這兒伺候了您大半夜,快天亮了才回去歇著了呢!”
后面的一大篇話,謝青瑤完全沒有聽進去。
既然衣裳是梅側(cè)妃幫她換的,那玉蟾豈不是也已經(jīng)落到了梅側(cè)妃的手上?
謝青瑤一向惜命,可是這會兒她忽然發(fā)現(xiàn),其實被燒死在火里面,有時也未必不是一種幸運!
“夫人可是有些不舒服?奴婢再去叫大夫來給您看看吧!”看到謝青瑤的臉色煞白,玄衣關(guān)切地問道。
謝青瑤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一剎那間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幾百個念頭。
若是君御涵或者太妃見到了那枚玉蟾,她是斷無活路的。該怎生想個主意,才能不連累家里呢?
沒等她理出個頭緒來,玄衣已經(jīng)帶了大夫進門,同來的還有梅含蕾和君御涵。
一見謝青瑤坐著,梅氏緊皺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臉上帶著和煦的微笑,快步走過來坐在了床邊:“妹妹可算是醒了!先時你總是昏昏沉沉的,做姐姐的都快被你嚇?biāo)懒耍?rdquo;
謝青瑤勉強扯了扯唇角,淚光閃閃地握住梅含蕾的手,從喉嚨里擠出一個“謝”字。
梅氏的笑容里是真誠的歡喜:“我照應(yīng)你,那是我的本分,當(dāng)不起一個‘謝’字。你要謝,就謝救了你性命的人吧!”
救了她性命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