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風畔握著酒杯看著天空,忽然手沒動,神情沒動,他整個人,都沒動。
很久很久,他終于動了,含笑著遞過來一杯酒,“成碧這卦卜得不好,再罰你一杯。”
朱成碧接過酒杯一飲而盡,聞著他身上的淡淡藥香,此時此刻她仿佛正在酣夢一場,讓她不愿意醒來。
可縱使不愿,也總有醒的時候。
他忽然欺身過來,衣袖翻卷間藥香馥郁如酒,“成碧,夜深露重,為師忽然覺得有些冷。”
朱成碧揉了揉眼睛,依舊是方才的清鈺容顏,只是那通身絕世靜邃的氣度去了何處?
心跳如雷間,他嘴角再度嚅動:“成碧,不如你給為師暖暖吧。”
朱成碧暴退三舍,怒吼道:“師父,成碧只有十二歲。”
他的臉已近在咫尺,她聞到他鼻端淡淡的酒味,他又道:“成碧,為師真的很冷。”
朱成碧已經(jīng)避無可避,一個不穩(wěn)從屋頂?shù)粝?,卻落入了他的懷中,她抬首哀嚎,“師父你為老不尊,想必連十歲和八十歲的都不放過!”
曉風殘月,朱成碧被他抱在懷中,覺得一切都有些不太真實。
翌日。
朱成碧醒來的時候,青黛正端著一盆水站在床邊,見她睜開眼便“砰”地跪了下去:“小姐,您的大恩大德青黛無以為報,青黛愿一輩子做牛做馬伺候小姐。”
“你們跟著我這樣的主子,本就十分不易,我若連你們都保不了,我還怎么去保護娘親。”朱成碧伸了個懶腰,看向床前哭得一塌糊涂的青黛,聲音中滿是疲憊,“好了,起來吧!活著就好,沒有什么比命更重要,若是實在覺得于心不安,待會去做頓好吃的便是。”
昨夜本想去向蕭風畔求助,哪知碰了一鼻子灰,最終悻悻而歸,胡亂擦了一把臉,朱成碧讓青黛去叫豆蔻,細細詢問了一番,才知昨夜并沒有特別事情發(fā)生,便將希望寄托在那個暗衛(wèi)身上。
臨窗怒放的海棠花開得格外艷麗,如同極美的顏料被水漾開一般嬌美,遣走青黛和豆蔻,朱成碧拿來剪刀和一張宣紙,將開得最嬌艷的幾朵海棠剪下,拈起花朵在宣紙上印了下去,一個個小字便這樣躍然入紙:
望聞問切。
朱成碧將宣紙付諸一炬,心里將蕭風畔那老不休狠狠呔了幾句,這才細細琢磨這這話中的意思,依蕭風畔的性子,這四個字自然不只是“四診”那么簡單。
正值心煩意亂之際,兩聲敲門之聲響起,李媽媽那張堆滿褶子的臉便映入眼簾,分明滿眼的怨恨,卻又滿臉的討好,這樣的表情實在讓她毛骨悚然。
如果可以,朱成碧真想扒了她的老皮,抽了她的老筋,把她剁成沫沫撒進池塘喂魚才解氣,省得她有事沒事在眼前瞎晃悠,然而為了套出她的目的,又不得不與之周旋,“李媽媽,何事?”
李媽媽討好一笑:“二小姐,今日是上巳節(jié),老夫人賜給府中眾人每人一個香包,老奴給梨香園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