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濃,雪輝國景寧宮中,在一處覆蓋著白雪的竹枝后隱匿著一扇微微開著的雕花窗戶,后又幽幽燭光,從窗外往屋內(nèi)看去,之間一名只著單衣的女子正端坐在銅鏡前正在梳妝,看不清她的面容。
女子緩緩抬手似要束起耳邊的一縷亂發(fā),然而細弱的葇苡卻是忽然一轉(zhuǎn),霎時幾縷銀光直直地刺向了雕花窗后。
女子也向側(cè)一轉(zhuǎn),正要拔劍。
“呃。”一雙骨骼分明的男子之手卻已一把扼住了她的喉嚨,只需輕輕用力便可將女子的脖子擰斷。
“玉茗,你又輸了。”男子的臉從黑暗中顯出,面容上覆著一張鬼怪面具,面具下雖一雙明亮的黑眸里充滿著戲謔,然而更深處確滿是陰鷙之氣。
只見他將扼在女子喉頸上的手緩緩收回,面色微紅的女子立馬半跪在男子面前。
“屬下技淺,自愿領罰。”杜玉茗微微低著頭,只能在已亂了散發(fā)間依稀看到她白皙的側(cè)臉。
“本尊只是來看看你這靜琬郡主是否還習慣宮中的起居,畢竟靜琬郡主可是要代雪輝國遠去拂花國和親之人,本尊不放心,定是要來探望郡主。”
說罷男子又微微俯身,將薄薄的唇湊在了女子的耳邊,“本尊也是來提醒郡主莫忘了自己的身份。”
男子言語間吐露的熱氣噴灑在杜玉茗的頸后讓她微微戰(zhàn)栗。卻也只是淡淡答道“屬下必定完成尊上命令任務。”
話落,杜玉茗只覺身邊一絲清風,房中除了她便再無他人。
杜玉茗起身走回的銅鏡前,從梳妝柜中抽出了一把玉梳將散亂的青絲梳理起來,漸漸地露出的清晰的臉來,兩彎似蹙非蹙的柳葉眉下,一雙杏眼微微閃爍,飽滿的朱唇此時正輕輕抿著,卻是柳夢的容顏。
四年前的那個夜晚柳夢在昏迷后醒來,看到了一個戴著面具的男子,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尊主,依稀間她只聽到男子問她愿不愿意隨他加入七煞門,成為他的殺手。手中卻拿著一把尖刀頂著她的喉嚨。
她應下了,卻不是為了活命,她知道這是上天給自己的機會,變得強大的機會。
進了七煞門后,她被送到了雪輝國的寧德王府成為了王府中整日畢在院中體弱的嫡小姐杜玉茗,在前兩年她只是被帶去七煞門尊主的密室之中隨尊主習學暗術(shù)。
她急切地吸收著所有知識,做到最好,日夜不眠,終于她成為了七煞門殺手中令人聞之喪膽的“都靈”,被授以七煞門隱秘殺手的寒聲牌。
在授牌之后她也曾求尊主允她用七煞門最為消息靈通的“天命”搜尋柳敬卻毫無訊息,遍尋無果的杜玉茗灰意,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尋得滅門柳家的黑衣人報仇。
在那晚杜玉茗曾清楚看見那群黑衣人身上都綁著一枚雕刻著茶花的玉佩。在她以“都靈”的身份為七煞門執(zhí)行任務時也處處留心是否有人佩戴此玉,然而并無結(jié)果。
朝盛十六年,雪輝國與拂花國交戰(zhàn),拂花國明振帝聶允親自出征將雪輝國大軍節(jié)節(jié)擊退,雪輝國大敗,為求和解,準備送一皇子為質(zhì)子去拂花國,拂花國卻還要求雪輝國送出一名皇室嫡女和親。
雪輝國恒帝膝下只有一位安慶公主,平時寵愛非凡,安慶公主以死相逼不愿和親,無奈恒帝只能從皇室宗族中選出一嫡女去往拂花國和親,眾王爺皆不愿將寶貝女兒送去拂花,七煞尊主吩咐寧德王爺將杜玉茗獻出,暗下命杜玉茗去往拂花國等候自己的命令。
恒帝大喜于寧德府獻女,大賞寧德王爺,又為杜玉茗賜號靜琬公主,接入宮中,等候拂花國的迎親令史。
今夜是杜玉茗在雪輝國的最后一晚,明日便是動身之日,然而此時坐在鏡前的杜玉茗,那本已經(jīng)許久沒有悸動的心卻莫名泛起了一絲波動,杜玉茗只是略微地晃了晃神,嘴角勾起了一絲清冷的笑容。
“許是終要回到拂花罷了”便再沒有多想,起身將桌上將將要燃盡的蠟燭吹滅。
夜,一切都歸于了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