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沐出了側(cè)門,四下尋找,卻并未看到杜玉茗的身影。
然而自己剛剛明明看到杜玉茗從側(cè)門出去的,怎么只是這一會便不見了人影呢。
難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聶沐素來聽聞麗妃針對于杜玉茗,難不成麗妃暗地里派了人擄走了杜玉茗。
一想到這種可能,聶沐的心一緊。他一定要快些找到杜玉茗,她這么柔弱怎么能抵抗地住麗妃的手段。一時間,聶沐的額頭上密密麻麻地布滿了汗。
而此時的龍騰宮里一派祥和之景。
聶允坐在龍椅上吃著剝好的葡萄。興致卻始終是乏乏的。
麗妃看聶允不太吃自己剝好的別的水果,對葡萄卻是情有獨(dú)鐘。于是偷偷命了紫衣回宮里去讓人取更多葡萄回來。
“皇上,這是臣妾讓人從西亭特意運(yùn)回來的葡萄,您若是喜歡臣妾再讓人送來。”
麗妃一邊說著一邊自己又細(xì)細(xì)地剝好了一個葡萄遞到了聶允的嘴邊。
聶允只是一瞬間的停頓,就就著麗妃的手將葡萄吃了下去。
“怪不得朕覺著這葡萄甘甜可口,原來是妍儷特意從西亭運(yùn)回來的,妍儷你有心了。”
說著聶允搭住了麗妃的手,麗妃的臉上霎時籠上了一片紅霞。
旁的人看了此幕只道皇上與麗妃娘娘感情深厚。
這時,從正門里幾名穿著異國服飾的蒙面女子翩翩而來,最后抱著琵琶在大堂四角站定。
“叮。”
一聲清脆的琵琶聲響起,寂靜了整個龍騰宮。
這異國的樂器聲引得眾人將目光注意在了這場表演上。
只見琵琶女們忽然起手,指法翻覆間,琵琶聲亢奮了起來。
所謂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大有萬箭于空中凌亂,馬蹄在戰(zhàn)場奔騰之聲。聽得眾人的心緊緊地懸起。又不由得驚嘆。
忽而琵琶聲由高轉(zhuǎn)低,漸漸地只剩下了琵琶的叮鈴聲。
這時,一個蒙面女子婷婷裊裊地從龍騰宮的宮門處走來。
女子先是躲藏在眾琵琶女之間,時而探出頭,時而顯出一只小腳,身姿靈巧。又帶了幾絲俏皮。裙邊的鈴鐺也隨著她的步伐清脆作響。
就在此時琵琶聲忽而一鳴,女子似是懶懶地伸展了四肢,琵琶聲隨著她的動作漸漸地更加地婉轉(zhuǎn)。
女子開始在原地緩緩地轉(zhuǎn)著圈,胳臂與手指相纏后又相離,分分合合,漸漸地她的步伐變得急促了次來,琵琶聲也漸漸加快了起來,
女子轉(zhuǎn)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快,而琵琶聲越發(fā)地急切了起來,知道最后“噔”的一聲,琵琶聲在一瞬間齊齊收回,而轉(zhuǎn)圈的女子突然躍起,連著幾個側(cè)身旋,最后一個伸展,雙手由頸部劃過,面紗上的雙眼媚色一閃而逝,又馬上恢復(fù)了清澈。
舞步止住的一瞬間,鈴鐺仍是叮鈴作響,回蕩在寂靜的龍騰宮里。
眾人已是深深地沉迷于蒙面女子的舞步之下,竟一時沒有回過神來。
聶允起初有一瞬間的晃神,但觸及了那一雙眸子,又看向了杜玉茗的位置,仍然是一張空位,只有一個小宮女和小太監(jiān)守在那里,但小宮女的臉已是煞白。頓時聶允的心下卻清明了不少。
怎么是她?
杜玉茗此時站在臺上,心中卻是忐忑不安。
自己難道失敗了嗎,明明自己的舞那么出色,為何聶允卻遲遲沒有動靜,如果此時與那群琵琶女退下臺去,那么自己的心血就是白費(fèi)了。
原來杜玉茗心知麗妃不可能讓自己在宮宴上表演,就自己暗地里查訪,探聽到麗妃是請了一支舞隊(duì),因?yàn)檫@天下只雪輝國善于彈奏琵琶,拂花國難有此種高手,麗妃便是特意從雪輝國挑來了一支舞隊(duì)。
杜玉茗在最后一日偷偷地混了進(jìn)去,表明了自己就是雪輝國的和親郡主,想要親自為在拂花國當(dāng)質(zhì)子的四皇子編演一支舞蹈,以解其鄉(xiāng)愁。。
雪輝國百姓本就對四皇子與杜玉茗舍身到拂花國感恩戴德,聽了杜玉茗的請求,都是滿口答應(yīng)了下來。
實(shí)際上杜玉茗是期冀自己在宮宴上能因一舞博得聶允的注意。四皇子不過是個幌子而已。
只是看著聶允直到現(xiàn)在還是無動于衷,看來自己是失敗了,難道聶允當(dāng)初看上的并非是安嬪的舞技,而是別的。杜玉茗內(nèi)心糾結(jié)著,卻不得不隨著琵琶女們退下。
“站住。”
聶允沉穩(wěn)的聲音突然傳來。
“那個舞女走到朕的面前來。”
聶允直直地看著杜玉茗,唇邊掛著一絲戲謔的笑容。
杜玉茗端正地跪在大殿中央。
“民女見過皇上。”
“你,把面紗給朕褪去。”
“民女貌丑,只恐驚擾了皇上與娘娘。”
一旁的麗妃按捺不住了,皇上難道只是看了這么一支舞,就對這個女子傾心了。聽了此話,連忙點(diǎn)頭稱是:“皇上,既然人家都說了自己面容丑陋就放了她回去吧。”
杜玉茗不免好笑,麗妃即使是聶允身邊的寵妃,終究還是不懂聶允。
聶允這個人越是不讓他看就會越要看,越是有人要忤逆他的命令他就越想要控制,自己如今拒絕了聶允,只會更引得聶允的好奇,也不顯得自己太過刻意地靠近,惹了聶允的猜忌。到時候即使被他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真實(shí)身份,自己只要搬出四皇子也倒順理成章。
“朕是天子,這天下有什么會使朕有懼意的,你速速將面紗取下罷。”
聶允有些看不清她了,如若她是有意靠近自己的為何如今又遲遲不肯褪下面紗,難道她這舞不是跳給他看的,而是另有其人。
想到這些,聶允的心中瞬間翻起了滔天巨浪。
他下意識地將目光瞥向了聶沐的座位,依然是空無一人。不知怎的先前的那股怒意稍稍地平復(fù)了下來。
但他更好奇杜玉茗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了。
殊不知自己現(xiàn)在的一舉一動都早已包含在了杜玉茗的計劃之中。
杜玉茗見聶允執(zhí)意要自己摘下面紗,心知時機(jī)到了。她佯裝不情不愿地將面紗逐漸褪去,龍騰宮中的所有人都屏著氣,注視著她的舉動。
看她的舞姿眾人皆認(rèn)為她是一個絕世美人,但她卻自詡貌丑,難以面圣,這大大地刺激了所有人的好奇心,究竟這個女子是什么樣子的。
待杜玉茗將面紗全部褪去,素凈著一張臉,龍騰宮的燈火輝煌,將她的臉照得明亮。
眾人皆驚嘆,如果這般就是丑女了,那天下可還有貌美的女子。
但卻見她突然拜倒在地。
“臣妾有罪,還望皇上責(zé)罰。”
這下所有人都摸不著了頭腦,這個舞女怎么自稱臣妾呢。莫非?
“靜嬪,怎么是你這個小賤人!”
麗妃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她就說這身段怎么這么眼熟,竟然是靜嬪!
“麗妃,你先給朕坐下。”
“皇上,但是靜嬪她分明…”
“坐下!”
聶允此刻已經(jīng)冷淡了語氣,麗妃知自己剛才的失態(tài)是拂了聶允的顏面,自己現(xiàn)今還是安靜坐下才不會惹了聶允的怒氣。
“靜嬪,你是怎么回事?”
聶允轉(zhuǎn)過頭來,陰沉地問道。
“臣妾自愿獻(xiàn)舞。”
“那你為何要謊稱自己只是一個貌丑的舞女?”
“因?yàn)槌兼幌胱尰噬现朗浅兼?rdquo;
“為何,你難道有什么目的。”
“臣妾是有一個目的。但是皇上您不一定想聽。”
“說出來。”
此刻的聶允已是壓抑著一絲怒氣了,杜玉茗竟然不想讓自己知道,難道她果真是舞給聶沐看的,只是碰巧聶沐不在位?
“臣妾此舞是舞給孟四皇子看的。臣妾最近聽聞孟四皇子因思鄉(xiāng)而患了心病。自己本想去四皇子府上探望,無奈守衛(wèi)森嚴(yán),臣妾沒有皇上的口諭無法私自探望四皇子,但是臣妾又不好意思打擾皇上,聽聞這次的中秋宮宴四皇子會出席,臣妾特意選了一只雪輝國的舞種,想要趁著宮宴舞給四皇子觀賞。”
“朕聽說靜嬪你與孟奇然在雪輝國并沒有什么交集,怎的現(xiàn)在倒如此熱心了?”
眾人皆有些疑惑,皇上平日并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追問過多,怎么今日問了這許久,還看不看宮宴了。但是并沒有人敢發(fā)出聲音,皇上的怒氣,他們可不想感受,只要埋頭吃東西就好了。
杜玉茗此時眼中氤氳了霧氣,她遙遙地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孟奇然,又將目光落回了聶允的身上。
“那日遇襲,是四皇子為臣妾擋了賊人的一劍,自己也差點(diǎn)因此丟了性命,如今臣妾只是拿一支舞還一條命,難道臣妾做錯了么。”
杜玉茗凄涼地看著聶允,跪在地上的身子微微顫抖著,鼻尖也因?yàn)榱鳒I而微紅了一塊。
聶允看著不免內(nèi)心糾結(jié)了一片。他看不得杜玉茗哭。她的哭像是在控訴自己,控訴自己在那一次她遇襲的時候沒有及時保護(hù)她,他還記得她的那一滴淚是那么柔弱又那么堅(jiān)定。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那本就是杜玉茗為了假裝柔弱的一滴假淚罷了。
“既然如此,靜嬪這個要求并不為過。”
聶允緩和了聲音,臉上也溫柔了不少。
“只是欺君之罪不可逃過。罰還是要罰的。”
“皇上,靜嬪年少不懂事,還請您從輕發(fā)落啊。”
安嬪著急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緊張地看著聶允與杜玉茗。
“安嬪,你先坐下,這件事朕自有定奪。”
聶允看都沒看安嬪,安嬪的臉更加地蒼白了。還是一旁的福兒及時地將安嬪拉了下來。
“靜嬪,念在你初入宮,你就到御書房當(dāng)值一個月。”
眾人皆驚訝,這聽著是責(zé)罰但是誰不知道御書房是皇上辦公的地方。哪個嬪妃不想借此靠近聶允。
一旁的麗妃急了,正要說話卻被聶允一把拽住。
“朕只是御書房最近缺少個打掃的宮女,妍儷不要想太多。”
麗妃雖然不服氣但看到聶允不欲多說,也只好自己閉了嘴。
“好了,宮宴繼續(xù),靜嬪你先去御書房當(dāng)值去吧,宮宴就不必參加了。”
“是。”
杜玉茗速速地退了下去,心中長吁了一口氣。
幸虧。
自己的計劃終究還是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