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這是一個字能形容出的境況。蕭楚的臉頰有些僵硬,她想要扯出一點笑,可是卻發(fā)現(xiàn)自己毫無辦法做到,于是她索性不笑了,也不主動開口說話了,只是把杯子擺正,就坐在座位上一瞬不瞬地盯著李初塵。
若蘭早就退下,整個天字一房以及周圍的走廊都是一片空曠的景象,讓人見著帶著一點恐慌。
李初塵著著紫色衣裳,黑發(fā)束起,可仍舊有幾縷不聽話的額發(fā)墜下,在他面前晃悠。他的呼吸有些急促,面上帶著蕭楚看不懂的表情,那雙幽深若古井的眼眸就這么將她定在黑瞳中。
“蕭楚。”等了好久,沒有等到蕭楚開口,李初塵嘆了口氣,主動開口道。
“殿下。”她眼眸幽暗,緩緩站起身沖著李初塵作揖。
樂閣是不會發(fā)生這等事情的,李初塵怎么會知道自己在天字一號房。蕭楚心中謎團一個接一個,她作揖完后緩緩直起身,面色平靜,無論李初塵是什么意思,她都要打起精神來應對。
對上這么一副冷冰冰的臉,李初塵心中莫名的激動情緒漸漸冷卻,他扯扯嘴角,自己怎么就忘了和她之間的關(guān)系了呢,還以為能像那個時候一樣坐在一起討論事情,溫溫和和的對話嗎?
“你不問些什么嗎?”他俊眉緊鎖,緩緩走進房間,背身將門關(guān)上。
今日的李初塵身上有股壓抑著戾氣,他逐漸靠近蕭楚,蕭楚卻突然的平靜下來,本該緊張的心情看著他的臉莫名其妙的安定。
蕭楚仰起頭盯住李初塵的眼睛,就在這時候,她感覺到自己觸碰到了李初塵一些隱藏在心底隱秘的東西。她蹙眉,再次深深盯住李初塵的黑眸,剛才的感覺卻一下子被李初塵突如其來的擁抱打斷。
有力的擁抱,帶著男人入侵式的強勢,蕭楚整個人都被緊緊鎖在了李初塵的懷里。她的臉剛好埋在了他的肩膀處,只余一雙不知所措的眼睛慌亂的不知如何是好。她的手垂在身旁,手指動了動。李初塵身上淡淡的藥味縈繞在她的鼻端,混著他衣服上的熏香,蕭楚感到暈乎乎的。
“殿......”蕭楚費勁地想要說話,但她才開口就被李初塵按住腦袋。他溫厚的大手蓋在她的后腦勺,微微顫抖。
“別動,讓我抱一抱好嗎......”他的聲音都帶著一種驚慌,蕭楚這才仔細打量李初塵,發(fā)現(xiàn)他發(fā)都未束好,臉上還有汗珠。
“殿下,您是直接跑來樂閣的?”蕭楚頓了頓手,想起那一次李初塵犯病的時候,也是這樣,他還叫著自己阿楚。只是一次昏迷一次清醒,他真的意識到了自己在做什么嗎?
很近的距離,李初塵能聽到蕭楚的心跳聲,比正常情況下快了些,卻是比自己的慢了許多。心臟的跳動,生命還鮮活的存在于這個世界。
“嗯。”
“您怎么知道是在這里?”
“你告訴我的。”他的聲音放輕,情緒也漸漸穩(wěn)定下來。
“嘎?”蕭楚一臉茫然,她什么時候告訴過李初塵,可是她還想繼續(xù)問下去的時候,李初塵已經(jīng)松了束縛住她的手臂,向后退開,他身上的戾氣也消失掉了。
盯了蕭楚半晌,李初塵突然懊惱的皺起眉頭,左手抵住額頭,臉頰向著一邊,似乎是在避開蕭楚的目光:“我......”蕭楚見他狀態(tài),也不說話,等他自己緩過來。李初塵等了許久才將手放下,看著蕭楚的臉,“對不住,我失態(tài)了。”他嗤笑一聲,嘲笑起自己來。
“蕭楚只是想要知道殿下為何失態(tài)。殿下到底是如何得知蕭楚在樂閣這個房間的。”她直覺現(xiàn)在不問,以后就更沒有機會了。
“如果我說是你告訴我的你信嗎?”他有些頹唐的笑了笑,蕭楚被這笑笑得心里一緊。
“不信,蕭楚從未說過。”她絕對的模樣,李初塵無奈一笑。
“這事如果有機會,我會告訴你的。”李初塵開口,然后轉(zhuǎn)身準備離開此處。
“等等!”蕭楚有了怒氣,李初塵每次這樣的莫名其妙讓她無法適應,也無法理解,她這些日子積攢在體內(nèi)的怨氣都有了發(fā)泄的出口。蕭楚狠狠攥著李初塵的衣袖,在他愕然的目光中一巴掌甩了過去。
沒有任何清脆的聲音,李初塵接住了那巴掌,感受著蕭楚的怒氣。半晌他笑了起來,松開桎梏住蕭楚的手:“蕭大人今日似乎也是不太正常,毆打太子可是大罪。”
“臣只是在教訓流氓而已。”她撇撇嘴,也收回手放回袖中,低著頭不太高興。
看著蕭楚有些孩子氣的模樣,李初塵揚起嘴角,他猶豫了一會兒,然后走到蕭楚面前,從袖中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蕭楚:“送你。”
“?”蕭楚不解,有些戒備的看著李初塵,可是卻看得李初塵耳廓微紅。
“送你的禮物,沒有什么別的意思。”他轉(zhuǎn)了目光,耳廓更紅,未曾拿住盒子的手抵住鼻子。
不正常,非常的不正常,蕭楚接過盒子,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塊羊脂玉,和當初沈子暮送自己那塊大小相似,只是這一塊玉石上面卻是刻得蕭楚兩個字,而且蕭楚見過李初塵的字,這玉石上面的字跡和李初塵如出一轍。玉上系了一根紅繩,繩端墜了小小的圓珠。
“殿下?”蕭楚從盒中將玉佩拿出來,放在手掌中,用詢問的目光看著李初塵。
李初塵看著那玉,再看看蕭楚,真的是不好意思了。他背過身:“送給你的,女孩子還是要有些女孩子的模樣,我會護著你的。”他說完,沒等蕭楚反應一下就把房門打開跑了出去。
房間里面只剩下蕭楚一個人拿著那塊玉佩一臉茫然。
等了一會兒,若蘭走進房間。而此時蕭楚已經(jīng)恢復過來,她坐在凳子上面,看著被她放在桌上的玉佩微微發(fā)神。
“姑娘對不住,我們沒能攔下李初塵。”若蘭跪在地上,整個人匍匐的姿態(tài)。
“我只想知道他是如何進到這里的。”蕭楚伸出手把玉佩放回盒中,然后塞進自己的荷包里面,轉(zhuǎn)頭,眼神冷漠。
“如果若蘭說自己不知姑娘相信嗎?李初塵直接沖進樂閣,沒有任何人的指引就跑到了姑娘的房間。”若蘭說著,眉頭不自覺的皺了皺。
“我知道了。”蕭楚聽了以后沒做任何評價,說完又將臉轉(zhuǎn)了回去,若蘭還想說什么,蕭楚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若蘭姑娘,發(fā)生這種事情閣中應該如何做?”
“......”若蘭原本低垂的眉眼微微向上,瞟向蕭楚,可是卻只看到蕭楚的背影,有些熟悉,“這......不方便告訴姑娘吧。”
聽到若蘭的話蕭楚冷笑一聲:“閣中掌事者不在,但是在各種事件中周旋著的你們,發(fā)生這等事情卻沒有在第一時間作出反應,呵,還要我再提出其他的嗎?”她原本放在膝蓋上的手已經(jīng)放在了案幾上,在說完話的時候一下子用內(nèi)力將桌上印了一個掌印。
若蘭眉頭跳了一下,閉了眼,抿住下唇,默了一會兒,跪在地上:“若蘭錯了,姑娘消氣。若蘭不知姑娘與閣主關(guān)系至此。此事發(fā)生突然,處理事務不當也是若蘭做錯。之后姑娘請到天子三號房中,而這一段路會重新休整,保證不會出現(xiàn)今日的狀況。”
“若如此當是最好。”蕭楚站起,冷著面從若蘭身邊走過,出了門。
“嗯......”若蘭從地上站起,低著頭在蕭楚前面領(lǐng)路。
蕭楚有些懊惱,方才不應該那么對若蘭,只是閣主不在,樂閣發(fā)生了這么奇怪的一個事件,蕭楚心底的疑惑越發(fā)深沉。
首先是衛(wèi)墨涯,最奇怪的事情是他為什么要倒向成王,這段時間與衛(wèi)墨涯的接觸蕭楚看得到出他這個人是十分的正直,正統(tǒng)思想根深蒂固,怎么會去“巴結(jié)”一個覬覦皇位的皇子,而不是直接與李初塵站派。她看著李初塵和衛(wèi)墨涯的關(guān)系是很好的。
再有是李初塵,第一次見面他對自己莫名其妙的怒氣,賑災前想要殺死自己的舉動,可是之后又是莫名其妙的對自己好,最后竟然還舍身保護自己,受了重傷。還有他口中喜歡的那個女子,明顯的與自己不符,但是他又朦朧地表現(xiàn)出自己就是那個女子的跡象。不過她是真的能確定自己在此之前完全不認識李初塵。
取出懷里的玉佩,蕭楚手指劃過玉佩的表層,雕工不是特別精細。如果是請人雕刻,那李初塵一定會請最好的,但是這樣看來不是出自名家??墒抢畛鯄m怎么會不請名家呢?蕭楚感到奇怪,可是這一瞬間,有什么想法在腦中過了一遍,她吃了一驚。仔細盯著手中的玉佩,難道是李初塵自己刻的?
“咚......”
蕭楚一愣,方才心跳似乎加快了?她難道對李初塵有了什么想法?
這時,走在前端的若蘭突然停下腳步,蕭楚抬頭,見到走廊盡頭一個著著軟裙的姑娘跪在那里,手中托著一封信。若蘭轉(zhuǎn)過頭看了蕭楚一眼,蕭楚沒有說話。這時候若蘭才走到那個女子面前,女子抬起頭,眉眼淡漠:“若蘭姐姐,閣主說他再待兩月也當歸來,在此之前閣中事務交由你。而樂閣要協(xié)助蕭楚姑娘,所有蕭姑娘想知道的情報都直接告訴她。”她說完,將手中的信件抬高交給若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