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A市,人民廣場。
“A市第一陸少,也就是PDA總裁陸云非今日將站出來回應之前的隱婚真相,為我們揭曉一個不為人知的故事,而擔任本次報道的封娛媒體也承諾,將會給各位一個不一樣的有血有肉的陸云非……”
A市人民廣場的正中央,碩大的顯示屏上是現(xiàn)在最潮流的娛樂雜志封娛的現(xiàn)場直播,有穿著靚麗奪目的女記者們在PDA公司的門口,神色激動又爭先恐后的對著大小不一的鏡頭做著介紹。
畫面一轉(zhuǎn),顯示屏上猛地出現(xiàn)了正在接受采訪的PDA總裁和爭先恐后的記者們。
“陸總,您五年來從未帶女伴出席任何場合,如今卻突然爆出來您已婚的消息,請問您口中提及的妻子是……那個跟您有過緋聞的林氏千金嗎?”
“陸總,這次PDA推出的新款婚紗的同時還是要推出之前的老款婚紗嗎?那款一直找不到模特的婚紗是給您一直隱婚的對象準備的嗎?”
“陸總,方便透露一下隱婚對象的身份嗎?”
“陸總,之前有知情人士指出,您五年之前就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可是據(jù)說那天婚禮晚宴還沒有開始,您就突然消失了……這是怎么一回事呢?”
……
記者鏗鏘有力又無比尖銳的聲音透過廣播傳的很遠,幾乎是同一時間,路上的幾個行人都不約而同的頓住了腳步,將自己的視線投向了顯示屏上,而我……很明顯,也是這些駐足觀看的行人之一。
“念姐,怎么了?”薛雪似乎是對于我突然頓住了步子的動作感覺到困惑,她往前湊了湊身子,低低的問了我一句話。
“沒什么……”我抬頭看向顯示屏,語氣平靜地回答道。
顯示屏上那個有著精致面容的男人眉眼如畫,薄唇緊抿,一雙墨色宛如黑色寶石般的剪瞳,微微泛起了些許的清冷淡漠之意,一如五年之前的冷然絕情。
“PDA……是個什么樣的公司?”我盯著顯示屏上的陸云非,側(cè)頭輕聲的問著薛雪。
薛雪一聽到我問有關PDA的事情,立刻激動地小臉通紅,說話的時候眉眼都帶著笑意,這幅癡迷的模樣像極了五年前的我,天真到讓人覺得傻氣。
“哦,念姐你說PDA啊,你這幾年都在國外,可能不知道,這個PDA總裁可厲害了,五年之前突然就創(chuàng)立了PDA,專營婚紗設計,不過令人奇怪的是,PDA每年都會在推出當季新款婚紗的同時,在推出一款有點老舊設計的婚紗……”
婚紗么?那可真是……一個不錯的營生啊。
我的唇角彎了彎,盯著顯示屏上的男人那熟悉的面容,心里卻再也沒有了一絲的波瀾。
“……不過,那款不斷被推出的老款婚紗,從來沒有一個模特能夠穿上它,之前有八卦消息傳出來,說有個小模特看著那個老款婚紗很好看,就想著自己穿上試試,結(jié)果被發(fā)現(xiàn)之后,立刻就遭到了封殺,可憐那個小模特到現(xiàn)在都無人問津,不知道在哪里窩著呢。”
說到這里的時候,薛雪似乎有點感嘆,她抬頭看著顯示屏上侃侃而談的陸云非,有些傾慕的說道,“大家都說,這個PDA總裁,心里一定藏著一個女人,并且記憶深刻,那婚紗也一定是給那個女人準備的……”
我沒說話,只是輕輕的抿了抿自己的唇瓣,然后將自己的視線緩緩的從顯示屏上移了下來,轉(zhuǎn)身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的時候,耳邊傳來廣播里面陸云非那一貫低沉優(yōu)雅的聲音。
“因為……我還欠她一場……遲到了五年的婚禮。”
我往停車場走路的速度不變,薛雪則小跑著跟在我的身后,繼續(xù)著剛剛的話題,“念姐,你說陸云非他這算是在表白嗎?他幾乎每年都會說一次這樣的話,五年了,他一共說了五次……第一次說的是‘因為我還欠她一場遲到了一年的婚禮’然后一直到現(xiàn)在……他的話沒變,只不過時間一直在改變……我們都在猜他以后會不會也一直這樣說下去,一直到那個女人再次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會嗎?不會!因為陸云非他……沒有心。
“念姐,你有過很喜歡很喜歡的人嗎?就是那種刻在骨子里面,他一個眼神就能讓你覺得世界都明亮了的人嗎?有嗎?有嗎?”薛雪突然八卦的靠近了我的身邊,臉色紅紅的扯了扯我的袖子,有點不好意思的開口詢問道。
我頓住自己的腳步,轉(zhuǎn)過眸子去看薛雪,聲音輕的連我自己都有些聽不清,“有過吧。”
那樣轟轟烈烈的過去,我也算是有過的吧,即便結(jié)果不是那么的讓人……感動。
薛雪是個剛剛大學畢業(yè)的實習生,她對這個世界還抱有很多很多美好的幻想,在她的世界里面,似乎愛情都是最初的美好模樣,只要我喜歡了你,你就會喜歡我,所有的感情都干凈的純白。
“真的有?!”薛雪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很驚喜,她繼續(xù)詢問道:“那你們,現(xiàn)在在一起了嗎?他是誰???是你在國外的男朋友嗎?是不是很帥?哇……有照片嗎?”
我將自己的目光投向遠方,語氣平靜的回答道:“沒有,他結(jié)婚了,而我……也已經(jīng)訂婚了。”
薛雪大吃一驚,她像是發(fā)現(xiàn)了多么了不起的秘密一樣,吃驚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眨著眼睛,訥訥的說道:“念姐,你你……你訂婚了???!”
我唇角彎了彎,笑了,“我訂婚了這件事情,讓你覺得這么吃驚嗎?”
“沒沒沒,就是覺得挺奇怪的,總覺得念姐,你這樣的就跟不食人間煙火的小龍女似的,清心寡欲的,冷不丁一說訂婚了,總讓人覺得有點不真實,哈哈……”薛雪連忙擺了擺自己的手,有些無措的扒了扒自己的短發(fā),笑瞇瞇的說道。
清心寡欲嗎?我下意識的蹙了蹙眉頭,想了想,也對,不然那個人怎么會猜不透我這五年來的心思是什么呢……
想到那個人,我的眉頭逐漸的舒展開來,隨即對著薛雪開口道:“咱們走吧。”
薛雪點了點頭,小跑著跟上我的腳步,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薛雪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隨即問道:“念姐,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我?guī)缀醪挥脛幽X子就能猜出來這個丫頭想問我的問題是什么,我連看也沒看她,直接拒絕道:“不能。”
“哎呦,念姐,不要這么無情嘛,我就是比較好奇,在經(jīng)過了那樣刻骨銘心的深愛的男人之后,你怎么能夠……這么冷靜的跟其他人訂婚的啊,額,我這個人不太會說話……”薛雪說話說到一半的時候,似乎意識到了自己說的話有什么不對,連忙挽回似的說道:“當然,念姐,我的意思不是說你不愛現(xiàn)在的未婚夫,我的意思是……”
“不用解釋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要知道,婚姻需要的是兩個人的心,愛情……從來都只是一個人的事情,兩者不同,沒有可比性。”我的話說到一半,然后想了會才繼續(xù)說道:“況且……五年的時間,不長不短,正好足夠我忘掉一個人。”
后面的話,我說的聲音很輕很小,我不知道薛雪有沒有聽清楚,但是那句話確實是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五年的時間,不長不短,正好足夠我忘掉一個人。
我對著薛雪揮了揮手,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糟糕,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是這個時間點了……
“婚姻需要的是兩個人的心……愛情從來都只是一個人的事情……哎?可為什么……”薛雪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我一眼,雖然對我的話困惑不解,但是看到我抬手看表的動作,還是明白我現(xiàn)在在趕時間這件事情,只能乖乖的住嘴。
我看了薛雪一眼,唇角一彎,淺淺的笑了笑。
五年的那場車禍,讓我失去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
五年前的我,依附于陸云非,愛慕于陸云非,從21歲到24歲,我跟了陸云非三年,那三年里我為他解衣暖床,為他懷孕生子,所有我可以為他做的事,我都做了。
那時候的我以為從來不拒絕我,而且還會在深夜回來偷偷吻我,動作十分溫柔的撫摸我肚子里孩子的陸云非是愛我的。
所以陸云非從不提結(jié)婚,我也從來不催,我以為時間到了,自然而然的就會被提起來。
可是我沒有想到,當我因為難產(chǎn)而在醫(yī)院里痛得死去活來的時候,陸云非卻在酒店里正春風滿面的為他的新娘戴上結(jié)婚戒指,我也沒有想到,在陸云非的眼里,我就是一個生孩子的工具,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那時我才知道,陸云非不是不想結(jié)婚,他只是不想跟我結(jié)婚,一個故事兩個結(jié)局,去留之間,從來都是一念之差,而那時候的我竟然到最后都參不透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