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奶奶,以及大伯一家的關(guān)系,其實不怎么好。
這里面有很多原因,主要是我奶奶重男輕女。
我媽死后,我奶奶還老覺得我是個拖油瓶,好幾次勸我爸將我送人。這樣我爸就可以二婚,然后從新給她生個孫子了。
但我爸舍不得我,沒聽我奶奶的。我奶奶一氣之下,也就不再管我們了。從小到大,都沒帶過我?guī)滋臁?/p>
后來我爸為了讓我讀好的學(xué)校,帶著我來到市里打工掙錢。一年到頭都不怎么回去。漸漸的,我和他們更加的疏離,關(guān)系越來越冷淡。
我爸重病的時候,我走投無路之下,曾趕到老家向他們借錢。并再三承諾,一定會還給他們。
可得到的回復(fù)卻是:心臟病就算看好了,也會有很多后遺癥。與其花那么多的錢折騰,倒不如讓我爸好吃好喝的過完最后的日子。
意思就是讓我爸放棄治療的等死!
那個時候,我才真正認(rèn)親這些至親的真實面目。
本來我爸爸去世,我也沒指望他們會為他流眼淚。只是想著,不管怎么樣,都是骨肉至親的一家人,爸爸的最后一程,他們總是要來送送的。
可真是沒想到,都還沒說上幾句話呢,一個個倒關(guān)心起什么賠償金來了。對我爸的死,卻一副漠不關(guān)心的樣子。
我真是徹底的寒了心。
卻見我奶奶聽了我的話后,臉色猛地一沉,還倚老賣老的對著我斥道:“你這孩子,怎么說話的?這么大姑娘了,一點兒的禮貌都不懂?書都讀哪去了?”
我的臉色頓時更加的難看,正要發(fā)火。大伯母趕緊站了出來,打圓場的說:“二弟突然去世,綿綿心里不好過,脾氣大點也是情有可原的。媽你就別生氣了。”
我奶奶聽了這話,臉色緩和了許多,卻還是不解氣的數(shù)落我說:“這孩子就是缺教養(yǎng)!要是寶全,就不會跟我這么說話。”
寶全是我大堂哥的名字,我奶奶一直很寶貝他,什么好東西都留給他,還逢人就夸,他的大孫子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懂事。
可事實上,林寶全中專都沒畢業(yè)。找工作還高不成低不就,25歲了,還啃老。
我被我奶奶氣的渾身發(fā)抖,真恨不得立刻將他她趕出去。這個時候,蘇云澤走到了我的身邊,他對我淡淡說:“綿綿,時間不早了,你家人一路趕過來,肯定非常累。給他們按排個酒店休息下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好好聊。”
因為我家的客廳布置的比較特殊,是沙發(fā)后背對著門口。所以我奶奶他們沒注意到一直坐在沙發(fā)上的蘇云澤?,F(xiàn)在猛地看見家里出現(xiàn)了個大男人,還和我一副不見外的樣子,頓時瞪大了眼睛,奇怪的問:“綿綿,他是誰??!”
我敷衍說:“一個朋友。”
農(nóng)村人都比較的保守,尤其老一輩的。
我奶奶聽了這話,又沖著我嘀咕說:“什么朋友啊,這么晚了還在這里。你一個女孩子,平時生活作風(fēng)應(yīng)該要注意點,不要讓人家說閑話。”
我聽的直皺眉,本來心情就不好,現(xiàn)在越發(fā)的受不了。
怕他們又要絮絮叨叨,我連忙說:“小區(qū)門口有個旅社,我?guī)銈冞^去休息吧。”
結(jié)果我奶奶又說:“等會兒,我們趕了半天路,晚飯都還沒來得及吃!這里有什么吃的嗎?”說著眼神直往我家的廚房飄。
我終于忍受不了,憤怒的大吼:“奶奶,你死了兒子,還有心情吃東西?我爸究竟是不是你親生的?你還有沒有人性了?”說著我雙眼通紅,眼淚一陣泉涌,心里特別的心疼爸爸。
我奶奶被我這么一吼,終于被鎮(zhèn)住,愣愣的看著我,一時沒敢說話。
可沒過久,她反映過來,又氣不過的教訓(xùn)我:“你這孩子怎么說話的?我死了兒子,怎么可能不難過?我這一路可都是哭著過來的。我這么大歲數(shù)的人了,只是經(jīng)不起餓,跟你要點吃的,你就這幅態(tài)度。你也太不孝了。”
我冷冷的說:“從小到大,你也沒關(guān)心照顧過我。我對你這個態(tài)度已經(jīng)是好的了。我現(xiàn)在沒有心情招待你們!要吃東西請自己去外面買。”
我奶奶屬于那種性格比較潑辣的農(nóng)村老太太,平時說話做事都不肯服輸。被惹急了,能站在街上一連罵上兩小時。在老家那一帶,都出名了。
她見我這么的不給她面子,一下子又火了起來。眼一瞪,怒氣洶洶的就要開始教訓(xùn)我。幸好大伯母圓滑,立馬拉住了她,然后很有眼色的拖著她離開了我家。
我奶奶被拉到了門外,還不甘心的一路罵:“這個小丫頭,反了天了。我是你奶奶,敢跟我這么說話。忠良就是把你給慣壞了,一點兒的禮貌規(guī)矩都沒有……”
我聽著這些尖銳的聲音,只覺得渾身上下一片冰冷。卻忽然感覺,肩膀被人拍了拍。
轉(zhuǎn)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蘇云澤。
他目光透著擔(dān)憂的問:“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自嘲的說:“讓你看笑話了。”
蘇云澤不以為意的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這沒什么。”
我深吸一口氣,平復(fù)了下心情道:“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謝謝你來看我。”
蘇云澤卻盯著我紅腫的眼睛問:“你一個人可以嗎?其實,我可以留下來陪你。”
我頓時瞪大了眼睛,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轉(zhuǎn)頭又一想,難道是蘇云澤又有需要,想要那啥啥了?
想到這里,我忍不住蹙眉,有些排斥的說:“蘇總,我爸爸才剛剛?cè)ナ?,我實在沒有心情和你……你還是去找別人吧!”
蘇云澤聽了我的話,微微愣了愣。半響反映過來,頓時臉一黑,沒好氣的說:“林綿綿,我好心擔(dān)心你,你腦子里在想些什么???”
我一聽這話,又是一愣,隨即反映過來自己竟然誤會了,頓時一陣羞囧。尷尬的一張臉都紅透了。
蘇云澤見我這樣,難得的笑了起來。只是笑容中充滿了揶揄,弄得我更加的尷尬了。恨不得找個地洞鉆下去才好。
最后,還是蘇云澤打破了氣氛。
他見我一直呆呆的站在那里,忽然拉著我的手走到沙發(fā)旁,然后按著我的肩膀,讓我坐下。自己卻朝著廚房走了過去。
我一陣奇怪,問他:“你要干嘛去?”
卻見蘇云澤自來熟的打開我家的冰箱,然后一邊在里面翻找著什么,一邊說:“肚子有些餓了,想找點東西吃,你不會介意吧?”
聽著是一副征求我意見的樣子,實則他已經(jīng)行動了起來,根本沒打算聽我的。
接下來,讓我不可思議的事情發(fā)生了。蘇云澤竟然從我家的冰箱里找了些面條和雞蛋,而后脫了外套,走到灶臺旁,一副準(zhǔn)備親自下廚的樣子。
我立刻沖了過去,奪過他手中的東西問:“你要干嘛?”
蘇云澤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說:“你家里一點兒現(xiàn)成的食物都沒有,我餓了,就只好自己動手做了。”
蘇云澤要做飯?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聽說,蘇家人吃飯的時候,都有專門的傭人幫忙布菜,他這樣的大少爺,估計連煤氣灶怎么點都不知道吧!
我被嚇的干忙說:“你去沙發(fā)那等會吧,我來幫你做!”
說著拿起個鐵鍋,麻利的接水,點火……
蘇云澤也沒和我爭,站在一旁饒有興趣的看我,直到我忙完,將一碗熱氣騰騰的雞蛋面端到他面前,他卻往我面前一推,淡淡的說:“我其實不餓,這碗面是要煮給你吃的。”
“什么?給我的?”
“你晚飯應(yīng)該沒有吃吧!餓壞了身體不好,尤其明天你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振作起來。”蘇云澤說。
我從來沒有想過,蘇云澤竟然還會安慰人。甚至,他還心細(xì)的注意到,我沒有吃晚飯!
看著面前熱氣騰騰的面條,我心里又是溫暖,又是受寵若驚。卻不知道為什么,眼淚又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
這一個晚上,蘇云澤睡在客廳,我躺在自己的房間,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一個名叫安蝶的成熟女人來敲門,說是蘇云澤的助理,過來給他送文件和衣服。
我立刻請她進(jìn)來。
安蝶還帶了福記的早餐,用盤子裝好了招呼我和蘇云澤一起吃。我讓她一起坐下,她卻說不用了。還說一會兒要給我奶奶他們送早餐。
我頓時奇怪,心想,安蝶是蘇云澤的助理,為什么要給我奶奶他們送早餐?
卻見蘇云澤仿佛看出了我的疑問,淡淡的說:“你爸爸的喪事,你一個人可能打理不過來,我讓安蝶留下來幫你。她很能干,你解決不了的事情,可以去找她。比如應(yīng)付你奶奶這樣的事情,就可以直接交給她。”
一旁的安蝶聽了這話,微笑著說:“謝謝蘇總夸獎。”
我卻越發(fā)的奇怪,忍不住的問:“你為什么突然對我這么好?”
總覺得從送手鏈開始,蘇云澤對我的態(tài)度,就開始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