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霖,”藍公子的母親朱錦玉款款走近,“你怎么躲這兒,我找你好半天。咦,羽城也在呢。”
英羽城的臉色已恢復平靜,微微點了頭,“伯母好。”
“媽,你不是在跟人爭奇斗艷嗎,找我有事?”藍夜霖生怕他媽當著喬涼說出點什么來,趕緊伸手隔離,好似這樣就能解決問題。
“哎,你怎么說話的?什么叫爭奇斗艷,你媽我都多大歲數了?”
“多大歲數您都美。”情場天使哄媽也有一套。
朱錦玉笑了,果然是要說點什么的,“不要總這么貧,你看羽城都要結婚了,你還整天浪著像話么?別讓你大伯逮著又說你……咦,這姑娘面生得很,是你的女伴嗎?我聽好些人說你帶了個與眾不同的姑娘來,我……”
這才是他那個媽過來逮他的目的,藍夜霖頭痛得緊,“媽,你有完沒完?”
喬涼見人家一直盯著自己,只得禮貌回應,“阿姨好,您別誤會,我是夜霖拖來充數救場的。”
明明在撇清關系,英羽城愣聽出點五顏六色的故事來。特別是從她嘴里吐出的“夜霖”兩個字,更令他胸口那團火越燃越烈。
喬涼跟英羽城黑灼的視線撞在一起,立刻移開了,輕輕一傾身,“抱歉,我去趟洗手間。”
她走路的姿勢非常好看,穿著男裝更顯出一種中性帥氣和迷人風采。
朱錦玉看著高挑修長的背影,喃喃的,“這姑娘長得真好,哪家的閨女,多大了?”
藍夜霖撫額,“媽,你是要把我所有朋友都扼殺在搖籃里嗎?我跟你說,以前的就不計較了,但這個,媽您高抬貴手,行不?”
英羽城也要撤了,“伯母,您先聊,我去忙了。”他完全已經忘了身旁的龍小姐,邁開長腿從另一個門出去。
龍小姐叫來服務生把地上的玻璃渣掃干凈,也一溜小跑閃人,留了藍夜霖母子繼續(xù)閑扯。
彼時,喬涼從洗手間格間出來,眼前一黑,就被人又大力拽進去。
砰!格間門喀嚓上了鎖。
英羽城一手撐在金制印花的墻壁上,另一手箍緊喬涼,低啞嗓音里淬著火,“你怎么會跟夜霖在一起?”
喬涼聽這話也火了,“照你這么說,我不孤獨終老還不活了?”她推開他,冷面寒霜,“我今天總算見識了‘潮城最深情的男人’到底深情成什么樣?,F在你這么跟我在一起,要是被人看見,人設崩壞可不太好。”
英羽城黑沉的視線落在她優(yōu)美修長的鎖骨上,伸手為她整理衣領,驟然低軟了聲線,“你是故意的?”
喬涼挑眉。
“你穿這套衣服,故意來氣我。”不是問句,是肯定句。
她卻輕笑出聲,臉色漠然,“你想多了。我來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是你們英家的周年慶。夜霖只說參加一個晚宴,僅此而已。”
英羽城不信。
藍夜霖是個最最舍得為女人花錢的主,總說所有女人都應該被溫柔對待。他不可能連衣服都不給她買一件,而任由她穿一套男裝來陪他參加晚宴。
喬涼徹底推開英羽城,“我要出去了,夜霖看我這么久不回去會找我。”
她的手碰到門鎖的剎那,腰一下被他摟住。
他站在她身后,摟她很緊,灼熱的氣息吹在她敏感的耳際。
她全身顫抖起來,無力地靠在他懷里。
英羽本來只是情急之下想攔住她,但在看到她通紅的小耳朵時,想起那晚旖旎纏綿的片段。
他記得,當時不管她多迷糊,只要他一咬耳朵,她就立馬軟得像根水草。
此際,忽然腦熱。
一口,咬下去,很輕,溫熱的濕糯觸感在舌尖打轉。
喬涼頓時紅了臉,面染薄怒,也低頭在他手臂上一口咬下去。
他沒哼一聲,挺著讓她咬。見她停了,發(fā)出低沉醇厚的笑聲,“你繼續(xù)。”
她微側,扭頭瞪他。
英羽城不知怎么,糟糕的心情在曖昧的擁抱中變好。想要解釋的話,想要理清的前因后果,在這一刻都變得不重要。
他不想說太多,只想將她抱個滿懷,哪怕這個地方并不理想。
“英四少爺這是想要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福,算盤打得是不是太精妙了?”喬涼板著臉。
“你在吃醋?”英四少爺幽深的瞳孔里蕩漾著笑意。
喬涼冷呲,“自戀!”
他雙臂收得更緊,“要不要我提醒一下你,某天喝醉酒時說過的話?”
她皺眉,手不由自主放在他手背上。
他心情更加好,“你說,還好睡了個帥的……”
她驀的臉紅,“編!”
他看著她,笑容直達眼底,“是不是你說的話,你心里應該比誰都清楚。”
“我不清楚,”她繼續(xù)掙扎,“放我出……”話沒說完,竟然聽到洗手間外傳來藍夜霖的聲音。
“喬涼!在不在里面?里面有人嗎?我要進來了!”
喬涼郁結了,再次狠狠瞪一眼英羽城,只做嘴型不出聲,“都怪你!”
她下意識往后一退,便更深地窩進了他的懷里。
他順勢箍緊,低聲道,“我出去,你別動。”
“瘋子!這是女士衛(wèi)生間!你從這里出去算怎么回事!”喬涼氣抽了。
“夜霖那邊,我去解釋。”
喬涼轉過身,面對面依然緊貼,聲音低到幾乎在喉管里打轉,“你解釋?怎么解釋?說你睡了我,還是說……”
“你別管。”他放開她,伸手準備開門。
不料隔間外一個聲音響起,“嘿,夜霖,你干什么?”
喬涼和英羽城同時一愣,從對方眼里看到了一絲詫異。
那個女聲竟然來自龍小姐龍秀麗。
藍夜霖站在洗手間大門外,“喬涼說她上洗手間,這么半天都沒回去,我來看看。”
龍秀麗已經整理好情緒,微笑道,“里面沒人啊,可能她回宴會大廳了,你再找找。”
待藍夜霖走遠,她才恨恨地盯著某個格間的門,仿佛要盯出一個洞來,好看清里面那對狗男女到底在干什么。
一對孤男寡女鎖在狹小的格間,又曾經上過床,還能做出什么好事來?
龍秀麗心里跟明鏡兒一樣敞亮。
但她不能亂,頂著“深情夫婦”的頭銜,在人前享受“潮城最深情男人”的寵愛,她不能失去這一切。
別人不知道,但她自己明白這個男人溫存的笑顏背后,是冷漠到怎樣令人發(fā)指的程度。
可她仍舊貪戀“深情夫婦”的稱號,仍舊希望每年有那么一兩次機會能和他并肩站立,與他攜手。
她不能讓藍夜霖毀掉這一切。
面紗撕破,出局的人只能是她。
龍秀麗咬牙切齒出了洗手間,換上溫婉可人的面孔,正好撞上要進來的童董事長。
“阿姨。”她怯生生的。
童董事長瞥了一眼她身上的藍色禮服,“龍小姐……”
“叫我秀麗就好。”龍秀麗額頭上全是汗,被對方無形氣場壓迫得完全不敢正眼看。
“龍小姐……啊,秀麗是吧。本來我挺不看好你和我兒子的感情,但現在想來,倒是我固執(zhí)了。”
龍秀麗大喜過望,第一次得到未來婆婆的肯定,心情很激動,“阿姨,你不反對我們在一起啦?”
“反對有用嗎?我反對,他不還是要執(zhí)意跟你在一起?兒子大了,我管不住。以后,還希望龍小姐費點心多管管,不要讓他在外面惹出什么有辱家族名聲的事來。”童維真保養(yǎng)得相當好,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只有知性和成熟。
龍秀麗激動得臉發(fā)紅,連連保證,還表決心,要跟未來婆婆打好關系,“我會的!阿姨,我什么都聽您的。”
未來婆婆悠悠的,“不敢當。”說完轉身離開了。
龍秀麗納悶,未來婆婆還沒進洗手間就走了,難不成專門到這兒來跟她說話?
格間里面的喬涼聽見外面腳步聲消失,松了一口氣,“手!放開!再不放我喊人了!”
英羽城也不想在這里逗她了,“今晚不要提早走,后面的節(jié)目才精彩,懂嗎?”
他放開手,閃身離開。
喬涼眸色漸深,發(fā)了會呆才出去找藍夜霖。
整個周年慶典舉辦得非常成功,熱鬧不失氣派。就在大家以為宴會快要結束的時候,英家四少爺又出新招掀高潮,成為焦點中的焦點,話題中的話題。
因為他上臺宣布了一件令人震驚的事,字正腔圓,低沉有力,“本人和龍秀麗小姐自今日此刻起,自愿解除婚約,從此婚喪嫁娶各不相干。”
這措辭,這爆炸性,令人猝不及防。
龍秀麗像一塊石頭站在宴會中心,呆了。她眼淚流出來,聲音怯怯的,“羽城,為什么?”
是啊,為什么?在場的人都有疑問。就在幾小時前,這倆不是還舉案齊眉狂撒狗糧嗎?
“沒有為什么。”英羽城就像當年跟她訂婚一樣,沒有為什么,沒有過程,只有結果。
她享受著上流社會各家千金的羨慕嫉妒恨,一躍成為潮城首富之子的未婚妻。
那時,她沒敢問他“為什么”。
今天又有什么資格問他“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