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瞧見紅袖的神色,心里都坐實了她偷竊的事實,馬氏頓了一下,開口道:“崔嬤嬤,徐嬤嬤,你倆去搜,看看她倆人到底誰在狡辯。”
紅袖一見兩個五大三粗的婆子,不客氣的朝自己走過來,這才真的慌了神,沒了剛進門的硬氣,轉(zhuǎn)而突然跪爬到宋月溪身后求救道:“小姐,小姐,快救救奴婢。”
前后轉(zhuǎn)變?nèi)绱酥?,任是個傻子,也能聯(lián)想到這丫頭定是有鬼。
玉竹見她如此模樣,立刻蹲下身子強行將紅袖的手從小姐的裙角給扒拉開。
宋月溪走到宜寧公主身邊站定,“母親盡管查,紅袖雖是您前段時日才指給女兒的丫頭,但若她真的手腳不干凈,女兒定不會姑息。”
說話間,兩個婆子毫不客氣的走過來,扯過她手中的衣服,強硬的開始搜身。
眾人都屏氣凝神,突然崔嬤嬤手往紅袖的袖子里一伸,再一出,就掏出一塊帕子來。
這帕子方方正正的疊成四方形,藏青色打底,角落處還繡著一個小小的看不清模樣的圖案,一看便知是男人用的東西。
“這是什么?”崔嬤嬤拿著帕子問,其他人一看臉色卻都已經(jīng)變了。
馬氏右手猛地拍在桌子上,臉色已是氣的鐵青,“好你個不知廉恥的東西,竟在后院干出這等勾當!”
“夫人饒命,饒命,這東西不是奴婢的。”紅袖一看人贓并獲,拼了命的解釋。說罷眼光還惴惴不安的朝宋月溪的方向看去。
至此,宋月溪才真正明白,原來馬氏布下的陷阱竟是在這里,院子里的丫鬟偷個東西不算什么,主子偷了人才是重頭戲,選在今天這么個熱鬧場合,看來馬氏是下了決心,要讓自己名節(jié)徹底毀掉了。
宋月溪抬眼,看著上座鐵青著臉的馬氏,和她身旁已掩飾不住激動心情的宋月婉,果真姜還是老的辣,她可以輕易動掉宋月婉,卻不得不提防,她身后還有一只真正的老狐貍。
她仔細瞧著崔嬤嬤手中的帕子,雖然有些眼熟,但卻是記不清楚這東西和自己有什么關系,但無論如何馬氏是想把這盆臟水潑給自己了。
眾人都將目光投到宋月溪身上,但她卻是冷冷望著紅袖,一言不發(fā)。
宋月婉站起來,面色冷凝道:“紅袖,還不快將實情說出來!”
紅袖見宋月溪沒有任何反應,只是一雙冷眸里散發(fā)出點點寒氣的看著自己,不禁怔了怔,將頭轉(zhuǎn)向了高高在上的馬氏。
宋月婉面色很難看:“你是咱們府里的丫頭,是二妹妹房內(nèi)唯一的二等丫頭,她教導你,信任你,你怎么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紅袖聽了宋月婉的話,混沌的心漸漸清楚起來,大少爺和夫人的吩咐的話又重新響在耳邊,她奴婢憋出一張青白交加的臉,替自己辯解道:“小姐夫人,奴婢沒有!奴婢怎么敢私藏這樣的東西,給奴婢天這大的膽子,奴婢不敢做這樣的事情??!”
馬氏看了這場景,聽了紅袖如此說話,嘴角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開了口:“紅袖既然不肯承認這事情,妄下定斷終究不合適,我看還是要徹查才好!看看跟她接觸的都是什么人。”
紅袖害怕又委屈的抬起頭,求救似的地望向宋月溪的方向。
宋月溪輕輕笑了笑,不負眾望的道:“不必查了母親,紅袖是我院子里的丫頭,除了我院子里的,她大概也接觸不了其他什么人了。”
眾人的表情,一下子變得精彩紛呈。
“這么說,二妹妹你是承認這東西是你的嘍?”宋月婉目光泛冷又帶著狂喜。
坐在一旁的宜寧,看了一眼宋月溪沒有開口,皺起了眉頭:“事情都還沒開始調(diào)查,你就能得出定論,看來宋家大小姐不去京都府里調(diào)查案子,真是可惜了。”她也嗅到了陰謀的味道,而這陰謀,顯然是針對宋月溪的。
況且她一向不喜宋月婉,見她此刻如此迫不及待落井下石的模樣,心里又涌出一股厭惡,開口譏諷道。
宋月婉被宜寧這么一諷刺,臉上頓時掛不住,青一塊紅一塊,其他在座的,等著看熱鬧的女眷,也紛紛收了神色,端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來。
宋月溪神情不變,微笑著向紅袖道:“紅袖,你真以為你做的事兒我一點不知?真當把這些都潑在我頭上?”
紅袖神色突變,卻是一副被欺壓了不敢還嘴的表情,但看了一眼嬤嬤手中的帕子之后,很快變了臉色。
道:“小姐,紅袖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兒家,自從得夫人垂憐進府之后,想的都是如何服侍主子,在相府獨身終老,奴婢小心謹慎很多年,后來到了您的院中突然就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奴婢,奴婢實在不敢當這樣的罪名。”
“如今,您埋怨奴婢,奴婢不敢還嘴,也不敢有二心,奴婢愿以死明志,以證清白!”說罷,便一頭朝旁邊的柱子撞了過去。
眾人都不提防她突然做出這樣的事情,整個大廳里叫聲頓時響會成一片。
幸得站在她身邊的劉嬤嬤眼疾手快,,在最后關頭一把抱住,因此紅袖雖然撞到了柱子上,但傷勢并不嚴重,只是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淌。
馬氏立刻讓貼身的嬤嬤過去查看,那一驚一乍的滄州知府夫人倒是沒忍住,驚呼一聲,差點兒沒暈過去,只拿著帕子不停的安撫胸口,給自己順氣。
宋月溪淡淡一笑,表情看不出是歡愉還是嘲諷,就那樣不可捉摸地看著眼前這場鬧劇,就算她什么都沒說,紅袖這么一撞,自己也就說什么都是多余的了。
“二丫頭,你何苦把事情做的這樣不可收拾,難道要讓大家認為咱們府里苛責下人么?咱們相府的名聲都要被你毀了。”
苛責下人,宜寧在宮中早就將這些戲碼看夠了,此刻冷笑一聲,“府里的丫頭果然肆意妄為,想撞就撞,我看是夫人治府不嚴,才毀名聲吧!”
馬氏臉色稍稍不悅,顧忌公主在此,即使現(xiàn)在事情做好了七成,也得讓公主無話可說,因此心痛道:“多謝公主教誨,是臣婦教導不利,來人,把帕子拿過來細查,今日咱們府里絕對不冤枉任何一個,也不放過任何一人。”
馬氏的貼身婆子,趕忙將帕子拿過來,同時也把宋月溪院子里的所有下人都叫了過來。
細細看了帕子許久,這才有些吞吞吐吐的說:“這帕子做工細致,勾線講究,其中暗處閃光的金線不是尋常人家能用的東西,奴婢看,奴婢看只有,只有。。。。。”后面的話婆子實在不敢說了,只是怯怯的看著馬氏。
宋月溪聽著婆子的介紹,眼睛也一直盯著這東西,只覺得越看越熟悉,越看越清晰,最后目光落到右下角的紋飾上,她登的一下想起來了。
這東西是當初自己從水陸寺回來,包藥瓶的帕子,她一直以為是智回法師特意包裹藥瓶所用,也就沒在意的仍在一旁,如今,竟然被紅袖找見了。
可聽著婆子的介紹,這東西越聽越不像是法師的,寺院僧人是不允許私下用金的,可這若不是法師的,又會是誰的呢?
宋月溪這樣想著,眾人一聽卻再明白不過了,一個下人是絕對不會有這樣名貴的東西的。
馬氏一見目的已經(jīng)達到,痛心疾首的說:“二丫頭,你為何會做出這等傷風敗俗之事,這以后為娘還怎么給你婚配,你實在太過糊涂了。”
“這件事情,一定還有人參與,引得主子敗壞名聲的,肯定是你們這些作死的下人們!”
這時候,一直不敢說話的對影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小姐只是與人交換了信物,奴婢真的沒有參與,沒有參與啊。”
果然如此,宋月溪冷眼瞧著眼前的人唱大戲,唇畔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二妹妹!”宋月婉仿佛不相信此事一般,驚呼道:“母親,咱們先讓二妹妹回院子吧,這樣多的人,若是將這些傳出去,二妹妹以后可怎樣做人?”
“還不快跪下!閨閣女子做出這等齷齪事來,今日我定當查清事情原委,絕不給家門蒙羞!”
滿屋子的人,頓時三五成群,窩在一起竊竊私語起來。
可真是不知廉恥啊,原以為這個二小姐看起來斯斯文文的,背地里竟做出如此勾當。
是啊,庶出的就是低賤,為勾引不擇手段。
是啊,沒想到相爺一世清白,就會在這個不爭氣的女兒手里了。
此刻的宋月溪,站在人群最中央,感受著萬箭齊發(fā),唾液起飛的閑言碎語,成為了眾矢之的,而高高在上的馬氏母女,感覺自己已經(jīng)在這一刻,徹底決定了宋月溪此生的命運。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身,伴隨著一個清亮聲音的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