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錢先生在柳林里藏下之后,無頭的狗子提著斧子從夾皮溝追出來,在柳林前面來回徘徊,好像在尋找我的蹤跡。
當時我的心幾乎都提到嗓子眼了,只要他走進柳林絕對可以發(fā)現(xiàn)我們,但奇怪的是在在柳林前面轉(zhuǎn)了十幾分鐘之后,最終掉頭走了。
后來我才明白,柳木用術(shù)語講又被稱為陰木,有遮擋鬼眼的作用,這也是錢先生會藏在柳林的原因。
看到狗子離開,我提心吊膽的心這才放松下來,后靠著柳樹坐下來,然后我就問錢先生到底咋回事,這些事情是不是胡家三口的棺材引起來的。
錢先生對我冷笑著說:“我錢森這輩子背過很多棺材,如果只是區(qū)區(qū)三尸棺還難不住我,你知道胡家三口到底是怎么死的嗎?”
我愣了一下說:“不是說胡大在外面養(yǎng)小三回來要離婚,把他媳婦逼瘋了把他砍死了嗎?”
“事情如果這么簡單就好了!”錢先生冷哼道:“這么說法可能是你們村長故意散布出去的吧,胡家三口的死絕對沒有那么簡單,當時我就奇怪,如果僅僅是三尸棺怎么會重到必須要陰兵抬棺的地步。”
聽錢森提起老村長,我猛然想到白天村長拿出來的那條玉蜈蚣,心說這事情不是老村長那條玉蜈蚣引起來的吧。
當我把玉蜈蚣的事情一說,錢森頓時冷哼道:“果然是這個老東西,算計到我抬棺匠一脈頭上了,我不發(fā)火真當我錢森是病貓?。?rdquo;
之后,等錢森把事情跟我說了一遍,我才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來正如老村長所說的,錢森當天晚上確實連夜就走了,抬棺匠的規(guī)矩,背棺之后絕不在原地過夜,所以就離開夾皮溝到山外的鎮(zhèn)子上睡覺,夢里就有一個打燈籠的女孩一直在拉他。
他蘇醒之后頓時就覺著事情不對,所以就返回了夾皮溝,不過他回來之后并沒有直接現(xiàn)身,而是藏在了柳林里,想暗中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才有了我之前看到他的那一幕。
我聽他說起那個打燈籠的小女孩,就急忙把老媽被附身的事情說了,他聽完之后讓我不用擔(dān)心,那個女孩對我絕對沒有惡意,而且有她在我家里絕對不會出事。
其實在很久之后我才明白,錢森讓我引路打著的藍燈籠叫引魂燈,用來幫助死者的亡靈引路,而那個小女孩是被引魂燈吸引在跟我回家的。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當時我聽他這么說老爸老媽沒事,心里頓時放松了一些,不過想到狗子變成了無頭怪物,心中還是有些犯嘀咕,生怕他找不到我跑到我家里去。
老爸老媽那個狀態(tài)絕對沒有辦法抵抗,我越想越擔(dān)心就想回家看看,但錢先生卻攔住不讓我出去,說整個夾皮溝現(xiàn)在都是陰虱蟲出去絕對沒命。
說起陰虱蟲,相信大多數(shù)人都不了解。
這種蟲子不在地面上活動,以腐尸為食,附身在人身上能操縱人的舉動,就算是砍掉自己的腦袋,宿主也會照做。
當時我不知道陰虱蟲是什么,就問錢森,他把陰虱蟲的事情簡單跟我復(fù)述了一下,說:“前一晚夾皮溝所有的雞暴斃,就是陰虱蟲準備活動的前兆,陰虱蟲雖然歹毒但畢竟也是蟲子,雞是他天然的克星,你家里的雞還活著,陰虱蟲絕對不敢靠近!”
“而且……”他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說:“陰虱蟲以腐尸為食,恐怕夾皮溝地下絕對有一座萬人坑!”
我聽他說陰虱蟲這么歹毒,就說:“那按照你這么說,夾皮溝的人豈不是都死定了!”
“是死定了!”他說。
我一聽頓時有些著急,說:“你知道這么多,一定有辦法對付陰虱蟲,你不能眼睜睜看著全村人都出事吧?”
他白了我一眼,說:“我是抬棺匠,不是道士,沒這能力,而且如果沒有這片柳林,恐怕我都得交代在這里,你就老老實實的在這里,天亮之后陰虱蟲就會散去!”
我想到全村人都可能慘死,頓時有些急切地說:“既然你一點用都沒有,還回來做什么?”
錢森聽我說完之后,臉色頓時陰冷下來,冷哼道:“我為什么回來用不著跟你解釋,你不忍心大可以出去救人,我絕對不攔著!”
其實當時也是情急之下說的那句話,說完之后我自己就后悔了,錢森不在搭理我轉(zhuǎn)身到林子里坐下,而我則是遲疑了一下走過去對他說了句抱歉。
并且跟他解釋自己只是情急之下口不擇言,希望他不要介意。
而他則是閉著眼睛嗯了一聲不再搭理我。
說實話,依照當時那種情況,就算是我在不忍心也沒膽子自己出去,所以我們兩個就在柳林里一直待到天亮。
其實從下半夜的時候,慘叫的聲音就從夾皮溝傳過來,聽的我后背直竄涼氣,但我們兩個誰都沒出林子。
我承認自己很懦弱,但當時那種情況我真的是無能為力。
當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一直靠在柳樹上閉目養(yǎng)神的錢森起身,我見狀急忙跟著從地上爬起來。
他告訴我可以回家了然后就準備進村子,我問他去哪,他沒搭理我。
當時我全部的心思都在老爸和老媽身上,所以也沒追問。
當時我走進村子之后,眼前的景象直接就把我嚇懵了,夾皮溝幾乎已經(jīng)成了人間煉獄,鮮血拋灑的到處都是,看著我熟悉的鄰居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濃重刺鼻的血腥味遍布整個村子。
我當時大腦一片空白向著家的方向就是一路狂奔,現(xiàn)在回想起來當時的情景都讓我后背發(fā)涼。
很慘,特別慘!
我發(fā)了瘋一樣的越過這仿佛人間修羅場一樣的地方,跑進院子之后就大叫:“爸,媽,你們在嗎?”
雖然錢森說不會出事,但當時大街上的情況對我的刺激實在是太大了,所以我生怕老爸老媽和村里的人一樣的下場。
穿過院子跑進堂屋,推開老爸老媽臥室的房門,兩個人正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小心地走過去輕輕推了推老爸。
沒反應(yīng)!
推了推老媽,同樣沒反應(yīng),而且觸手冰涼的感覺讓我鼻子一酸,眼淚止不住地涌了出來。
他們死了!
我當時整個人幾乎都瘋了。
一夜之間,全村雞犬不留。
現(xiàn)在回想起來我精神能保持不崩潰實屬不易,我一個人就這樣傻傻的跪在老爸老媽的窗前,以至于有警車進村的警報聲音我都沒有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