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跑步

她這樣一問,我張口結(jié)舌。

怎么回答好呢?

思念在等待著我的回答,我支吾了兩聲,忽然看到我剛才放在桌上的紅酒,于是急中生智,想對她說:“我回來的時候家里沒人,接著我又到樓下買紅酒去了,所以知道你剛才外出了。”

但我總覺得這樣說有些不妥,至于是什么不妥,當(dāng)時喪失了冷靜的我卻沒能想到。

不過我還是相信了自己的直覺,改口道:“我回來的時候家里沒人,后來有朋友叫我到樓下拿點東西,我便又出去了。”

思念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接著她望了望桌上的紅酒,說道:“難怪我回來的時候看見桌上放著紅酒,原來是你放在那里的。”

靠!原來思念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注意到紅酒的存在了,如果我說我是到樓下買紅酒去了,那可真是不打自招了。

好險!

看來以后要多相信自己的直覺呀。

“對了,你剛才是到哪去了?”我問道。

“到采碟軒買面包,明天的早餐我想做三明治。”

“每天都能吃不同的早餐,我真幸福呀。”我笑了笑,接著說,“對了,明天晚上你有空嗎?”

“怎么啦?”

“我想跟你一起吃飯,慶祝你新居入伙。”

我剛說完,忽然想起今天早上我也說過同樣的話,最后卻沒有實現(xiàn)自己的承諾,心里不禁有些愧疚,我偷偷瞄了思念一眼,果然見她的樣子有些失落和委屈,看到她這樣子,我就更加愧疚了。

我舔了舔嘴唇,接著說道:“我連紅酒也買回來了!明天晚上,不論發(fā)生什么事,我都一定回來陪你吃飯!”

我說得斬釘截鐵,似乎哪怕我一踏進家門,天就要塌下來,但我還是會義無反顧地回來跟她共進晚餐。

思念聽我說得堅決,臉上總算露出點笑容了,她輕輕一笑,說道:“如果你工作實在是忙,過幾天再慶祝也沒關(guān)系的。”

“不行!就明天晚上!”我說得毫無余地。

都說成這樣子了,明天晚上真的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失約了。

“嗯,你想吃什么菜?”

“沒關(guān)系,什么都行。”

“嗯,那我先回房間了。”思念說罷,轉(zhuǎn)過身,準(zhǔn)備回房。

“等一等!”

“嗯?”思念回過頭來,“怎么啦?”

其實我叫住她,并沒什么要事,只是想多跟她聊一會,跟她聊天的感覺很舒服。

“你……”我吞吞吐吐地說著,同時不斷在想,我該說什么呢?

“我怎么啦?”

突然我靈光一轉(zhuǎn),說道:“你每天早上都去晨跑?”

“對呀,鍛煉身體嘛,你要一起去嗎?”

說起鍛煉,我還真沒什么時間鍛煉,只是每天晚上睡覺前會做若干俯臥撐和仰臥起坐,跟思念一起晨跑,會是怎樣的感覺呢?

“好呀,一起去吧。”

“你說真的?”思念有點吃驚地望著我。

“當(dāng)然是真的,難道是開玩笑?你叫我一起去的時候,沒想過我會爽快地答應(yīng)吧?”

思念點了點頭:“是呀,我以為你會選擇多睡一會呢。”

“我又不是豬,睡那么多干嘛?幾點出發(fā)?”

“六點半。”

“這、這么早?”

思念噗嗤一笑:“后悔了吧?”

“誰說的?六點半就六點半,明早見。”

告別思念,我回到房間,洗完澡,也沒什么心情寫小說了,調(diào)好鬧鐘和手機,上床睡覺去了。

我抱著枕頭,一會幻想它是青青,一會又幻想它是思念,迷迷糊糊中,逐漸入睡。

六點二十分,鬧鐘無情地叫醒了我。

這鬧鐘一點也不人性化,見我睡得這么甜,就該晚幾分鐘再響嘛。

不過它雖然無情,卻也只是叫醒了我的手,我讓它閉嘴后,繼續(xù)睡覺。

一分鐘后,手機的鬧鐘功能再一次無情地叫醒了我。

我有點痛恨昨晚那考慮周到的自己了。

于是惟有起床,漱洗,換衣服,剛走出房間,就見思念也從她的房間走出來。

“早呀。”我故意把眼睛瞪大,讓自己看起來精神抖擻,盡管我的靈魂還在睡覺。

“哦?好準(zhǔn)時哦。”思念微微一笑,“走吧。”

走出寶弦閣,我問道:“要跑到哪里去?”

“有時候我會跑上山,有時候會圍繞大信跑一圈,有時候則會跑到東明花園那邊,今天你想跑哪條路線呢?”

“上山吧。”我說道。

這山其實不高,山頂有一所大學(xué)——電子科技大學(xué),我就是在那里念大學(xué)的,我跟青青,也是在那里認(rèn)識的。

往事呀往事……

不一會便跑到山頂,來到學(xué)校的后門,我說:“你平時有進去嗎?”

“沒有,我從來沒有進過這學(xué)校。”

“我以前就是在這里讀書的。”

“真的?”

“是呀,帶你參觀一下我的學(xué)校吧。”

“好呀。”思念一臉期待。

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來了,但學(xué)校的變化不大,然而景物雖舊,人面卻已全非。

進門后,我和思念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跑步的腳步,漫步校園。

竹林、校道、運動場,每一個地方,都留著我和曉薇的足跡,曾幾何時,我和青青手牽著手,在這里毫無目的地閑逛,雖然有點白癡,卻十分甜蜜,然而現(xiàn)在,這些事都不可能再發(fā)生了。

想到這里,我長長地嘆了口氣。

“這學(xué)校蠻大嘛。”思念的話打斷了我的回憶。

“嗯。”我笑了笑。

思念覺察到我的笑容有點不自然,問道:“想起在這里讀書時的事吧?”

我也不隱瞞:“是呀,我在這里發(fā)生了很多事,高興的,難過的,唉,真感觸呀。”

思念淡淡一笑:“其實能擁有回憶,本來就是一件幸福的事,不管那回憶是甜的,還是苦的,你說對嗎?”

我一時不能明白她的話的真正意思,但認(rèn)真一想,又好像有點道理,于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很多年后,我跟思念一起晨跑的經(jīng)歷,也會成為我的回憶之一嗎?這回憶是甜,還是苦?真的只能成為回憶?這么說,思念終有一天會離開我的生活,而只能留在我的回憶中?

一想到思念將要離開我的生活,我的內(nèi)心有些傷感。

不得不承認(rèn),這個樂觀、善良、體貼的女孩子,在我心目中的地位越來越重要了。

如果她的臉上沒有胎記,我會愛上她嗎?我會跟她結(jié)婚嗎?我會跟她一起生活一輩子嗎?

為什么要等她沒有了胎記,我才會愛上她?容貌,真的那么重要?

東方云帆呀東方云帆,我鄙視你!

就在我東思西想的時候,思念忽然兩手抓住了我的左臂,緊接著,她的身體緊緊地向我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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